严束睁开眼时,是在第二天凌晨,入眼的便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右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拉扯着她的神经,严束蹙眉,看了一眼被绷带包扎住的肩膀。
忽然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是睡着了的夜斯年。
头发乱糟糟的,青黑色的眼圈,脸色疲惫憔悴,近乎完美的下巴上出现了淡青胡茬。
只不过一夜的时间,他像是老了几岁,映衬的那张脸愈发成熟魅力。
好在她身手敏捷,挡住了那对夜斯年是致命一击的子弹。
“嘶!”尝试性的动了一下右臂,剧烈的痛楚让严束倒抽一口气,子弹位置是在肩胛骨上,这种疼的程度,估计是近乎贯穿的伤。
“严严!”
夜斯年惊醒,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床上的人儿,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我没事。”严束声音淡淡的,像是身上的伤不是自己的一样。
“什么叫没事!”夜斯年突然嘶吼着,“谁他妈的让你扑过来的!你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知道子弹打在哪里!还是觉得自己是铜墙铁壁子弹都伤不住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多心痛!这他妈比打在我自己身上痛苦一万倍!”
“你不会知道,当那些温热的东西溅在我脸上,眼睁睁看着你倒下的身体时,我是什么感觉,不是天塌地裂的崩溃,就像忽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样,静到让人窒息,周遭全部变成了白色,空荡荡的让人无助绝望……”
严束不说话,沉默听着他的嘶吼和失神呢喃。
那双布满血丝近乎崩溃的眼睛,看得她心脏剧烈的紧缩一下,有一瞬的抽疼感。
“不要再这样了,严严,我害怕,真得很害怕,怕你倒了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恐惧的了,答应我,严严,不要再这样了,我真得好害怕……”
夜斯年紧紧攥住她的手发抖发冷,一眼望尽她的眼底,那种眼神,惊慌、不安、恐惧,像是失去了一切般的绝望灰暗。
“夜斯年。”低低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干哑。
却让理智明显有些失控的夜斯年脑子瞬间清醒,怔怔的望着她。
“我是刑警。”
干脆利落的四个字,暗含着多少不可诉说的意义。
她是刑警,所以不能答应他不受伤;她是刑警,所以一个月后任务完成要离开;她是刑警,所以注定和他萍水相逢。
“咚咚~”
明明是轻轻的敲门声,可夜斯年却觉得整颗心都被震碎了,哗啦啦的声响,让他手脚冰凉。
“小年,奶奶进来了。”
门外响起老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夜斯年眼底支离破碎的受伤,却是极快的勾起薄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我去买早餐,让奶奶陪你说说话。”
严束也没再说什么,微微点了下头。
老夫人刚好推门而入,就见夜斯年走过来,“奶奶,严严醒了,我去买早餐,你和她说会儿话吧。”
“好。”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老夫人说话语气变得格外的柔和,先前板着脸的严肃也消失不见了。
夜斯年关上了门,房间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老夫人坐在椅子,看向床上穿着病号服,脸色还苍白着的严束,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当时,她让司机反锁了车门,相当于把下车的严束一个人丢在了外面,她是愧疚的,可又觉得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换作是谁在她那个位置,都会这样做的。
但当她亲眼看见严束不顾一切挡在夜斯年身前的那一幕,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什么世家小姐,什么名门贵族。
再好的企业联姻,再多的金钱,能比得上命重要么?
试问哪个千金小姐在那种情况下有胆量一人下车,冷静沉着的面对二三十个彪形大汉,有本事迎上去搏斗的?
又有哪个敢在子弹打过来的时候,能毫不犹豫地挡在她孙儿身前的?就算她们有心,恐怕也没那个力,子弹能是说挡就能挡的?
恐怕,除了严束,没有哪个姑娘能为小年做到如此。
“老夫人想问什么就问吧。”
半躺着的严束,用左手拿起床头边的一杯水,已经凉了,不知道是夜斯年什么时候倒的。
“你是什么人?”
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老夫人再傻也不会以为她只是个长得漂亮的普通姑娘了。
“a市刑警大队队长严束。”
老夫人满脸惊愕,说话都不利索了,“刑……刑警……队长?”
“嗯。”严束放下了杯子,淡淡的应一声。
“刑警队长?在小年身边?你们是在谈恋爱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脑子有些乱,着实被严束的身份吓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她孙儿会和刑警队长扯上关系,这关系可不是那么好扯的。
“没恋爱,我只是在他身边执行任务,对外称是他女友。”严束顿了顿,郑重说:“放心,任务是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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