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你不要这么说,你的身体一直不错,只要好好保护,你会长命百岁的。”
“孩子,姥知道自己的命数,不是现在,起码我得陪你到......”
“姥,别说这个,别说......”我一下子扑到姥姥的怀里,大声地哭了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曾经独属于我的姥姥,好像在这一刻又回来了,那些我以为我会失去的亲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如此清晰。
那个孩子的哭声,一直都没有断过,可我们三个人却再也没有去理会。那个被视为传宗接代的男娃,是什么让他成了大家都不愿意触碰的人呢?
这些天,我就一直住在姥姥家,亲眼目睹了那个孩子从万人手心跌落神坛的整个过程。多年后,我才明白,他的存在其实是一个刺,一根利器,尤其是他的哭声,在姥姥的心里,那就是姥爷的催命符,是姥爷生命倒计时的秒表。
如果那天他没有哭,姥姥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会拿起家里的急救药,塞到姥爷嘴里。虽然不知道那样做会不会第一时间有效,但起码姥姥做了,哪怕最后姥爷还是不幸离世,起码姥姥的心里不会这么难受。
如果那天他没有哭,姥姥或许能直接冲过去拨打电话,会有最及时的求救时机,可就是那一声哭泣,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那天起,姥姥和老妈开始极力联系孩子的亲生父亲,想让他回到自己的家。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亲情这个概念,并不是所有人都把亲情看得那么重。
“大姐,我不是不想要,是我没办法,我家里的老婆领养了个孩子,而且我们家的那些财产也不是那么容易分割的。更何况,当时你妹妹管我要100万,我哪有那么多啊。孩子,我还是先不要了。”
这是孩子的父亲留给我老妈最后的话,谁能想到这是一个父亲说出的?
也许会有人说,孩子是无辜的,都是大人的错。对,确实孩子是无辜的,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那不负责任的爸妈。但就没有人想过,他们的错误为什么要我们来买单吗?我们就应该无条件抚养他?就应该要他来夺走所有属于我们的幸福吗?就应该理所当然地拆散我的家庭,来确保他的生活吗?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姥爷离世后,家里的那些亲戚,那些姥姥姥爷牺牲自己孩子,也要养大的人,如今怎么了?避而不见,甚至有的换了联系方式。
谁又能告诉我这些都是应该应分的吗?谁的感情是不值钱的呢?谁的感情和爱是可以随便践踏的呢?我养你长大又如何?姥姥姥爷不计回报的付出,又换来了什么呢?
爱是无私的,对,没错。我捐给路人,能换来一声谢谢。我帮助病人,他们能活下去。我给穷人,他们可以吃饱穿暖。可我给了你们,你们又怎么样呢?
我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成为被这一切所谓爱的枷锁束缚住......
然而这段时间,姥姥总是默默背着我们哭,最终双眼开始出现问题,看不清了。老妈和我带着姥姥各大医院的跑,可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挂号、排队、检查,一系列流程下来,姥姥始终沉默不语。检查结果出来后,我们忐忑不安地拿着报告去找大夫。大夫看了看报告,又看了看姥姥,叹了口气,用极为沉重的语气告诉我们:“老人的眼睛是因为长期哭泣导致的严重损伤,目前的技术条件无法医治,恐怕……会逐渐失明。”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如刀绞。
转头看向姥姥,只见她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与颤抖。
姥姥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没事,人老了,总会有这一天。只是以后,就看不见你们的脸了……”
回家的路上,姥姥依然保持着那份平静,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在经历着翻江倒海的挣扎与痛苦。
而老妈却完全不赞成医生给出的那个令人沮丧的结果从那天起,她就像一位不知疲倦的战士,开始不断联系国内外的好友,四处打听,希望能为姥姥的病情找到一丝转机。
无论是深夜还是清晨,只要电话铃声一响,老妈总是第一个接起,耐心地询问每一个可能提供帮助的医生或专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的心情也日渐沉重,似乎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就在我们都以为希望已经彻底破灭,准备接受命运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如同春日的暖阳,穿透了连日来的阴霾。
远在德国的阿姨,给老妈寄来了一种据说对姥姥眼疾有特效的眼药水。
阿姨在随眼药水一同寄来的信中,详细地说明了使用方法,特别嘱咐老妈,一定要让姥姥按时滴用,同时配合服用传统的熊胆粉,以及深海鱼油来增强体质。这些建议虽然听起来有些“非传统”,但阿姨的话,让我们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每一天,我们都小心翼翼地按照既定的步骤进行,这样的治疗方法,日复一日地延续着,虽然无法迅速验证其效果,但我们全家人依旧紧紧怀揣着那份渺茫却坚定的希望。
然而,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许多。那些特效药物的价钱,高得令人咋舌,绝非普通家庭所能轻易承受。尤其是在二十世纪初那个物质并不充裕的年代,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一瓶小小的眼药水,我们全家半个月的生活费。
而那沉甸甸的分量,让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尽管如此,老妈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退缩。姥姥的病情刻不容缓,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于是,她不顾一切地继续联系在德国的朋友,恳请她帮忙购买那些在国内难以获取且价格昂贵的药品。
更为艰难的是,家中那孩子还需要照顾,他的奶粉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这个本已拮据的家庭预算中,奶粉费的增加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本就紧绷的经济状况更加捉襟见肘。
老妈不得不更加辛勤地工作,白天在店里忙碌,晚上还要跟朋友一起做一些小生意,捯饬一些南方的商品,只为了能够多挣一分钱。
我很心疼老妈,更心疼姥姥,有时候我甚至想,我家到底怎么了,要经受这一切的无妄之灾。而那个曾经被人夸赞是天才的孩子,却成了大家心中的一份忌惮。
而我却在这时提出了一个艰难的问题,“退学”,我不想让我的家人再因为生活费,治疗费,孩子的抚养费而过度辛苦,因为那本是不应该我们承担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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