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县大牢外院
火把都已准备好了,牢外院子里那些狱卒住的屋墙边也堆了好些干柴,单等柱子一来便放火,再撞牢门。
火把光将大牢外的院子照得大亮,蒋、徐二人这时已经退到了一间屋里,站在门后边急等着找柱子的兵。突然听到了马蹄声夹杂着脚步声,便立时觉得有些不妙。
可院子里那些兵已经等不及了,眼睛盯着院门,火把便在干柴边晃着。
蒋千户有些失色,忙喊道:“不好。叫他们先不要放火。”
门外一个兵立刻喊道:“不要放!先都不要放……”
正喊着,几个兵抬着那根木柱一群人马紧跟在他们身后闯进了院门。
“关门!”蒋千户看到了唐季同,立刻一拉徐千户,将门连忙关上。
一群马驰到了院子里,兀自在那里小跑着转圈。
唐季同在马上大声问道:“哪里着火了!”
抬柱子的那几个兵面面相觑。拿着火把的那几个兵也连忙将火把扔到地上,用脚一阵急踩,将火把都踩熄了。
唐季同目光炯炯环视着院内:“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擅动者立刻抓了!”
巡按府的亲兵立刻喝道:“列队!都站好了!”
臬司衙门那些兵慌忙分作两队在院子两侧站好了。
唐季同问道:“刘通判在哪里?”
抬柱子那个兵战战兢兢的说:“回大人,在、在那边牢里。”
唐季同下了马:“领我去!”
大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刘禹锡慢慢从椅子上站起了,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唐季同。
唐季同两眼闪着光,疾步从牢门的台阶走了进去。
王有禄连忙趋过去要扶唐季同,嘴里提醒道:“大人,小心了……”
唐季同将手轻轻一甩,走近了刘禹锡,隔着那张大案,两人对视着。
刘禹锡已经看到了随他进来的两个巡按府衙门的亲兵,轻轻问道:“大人,见到板部堂了?”
唐季同摇了摇头:“板部堂派人来了。”
刘禹锡若有所思:“是柳家的人?”
唐季同点了点头。
刘禹锡长出了口气,几天的疲劳一下子冒了出来,便坐了下去。
唐季同立刻喊道:“扶刘通判去衙门歇息。”
王有禄和牢头争着奔了过去,一边一个去扶刘禹锡。
然而刘禹锡自己又站了起来:“失礼了。大人,还不是歇息的时候。”
唐季同关注地望着他:“可还挺得住?”
刘禹锡微微一笑:“大人不也挺住了吗?”
几天来唐季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令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和刘通判说。”
所有的人都慢慢退了出去。
大牢外,王有禄一走出牢门便拉住了巡按府一个亲兵的衣袖。那亲兵望着他。
王有禄低声说道:“蒋千户和徐千户就躲在这个院子里,挨着门找准能找出来。”
亲兵摇了摇头:“一切听唐大人的,这不关你的事。”
王有禄咽了口唾沫,又望向牢头。
那牢头虎头虎脑:“放心,总要把那字据拿回来。”
唐季同和刘禹锡隔案坐着,双方的目光都望着对方。
唐季同道:“这里有我,没人敢再闹事。板部堂的意思,你是内阁向吏部举荐的人,让你到码头上去把织造局的灯笼取下来,将所有的粮船都扣下。”
刘禹锡点了点头:“给我多少兵?”
唐季同大手一挥:“要多少有多少。”
刘禹锡有些不解:“这话怎么说?!”
唐季同从怀里掏出一纸公文:“这是巡按府衙门的公文,拿着它,所有的兵你都可以调遣。”
刘禹锡双手从案上伸过去,接那纸公文。唐季同却没有立刻松手,深望着他:“梦得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与你同在!”这时一缕晨曦从牢门外射了进来,天亮了。
西京城,问天观精舍
天亮的时候竟然起了微风周文宣不让人关殿门,毕竟十几天没刮风了,他愿意看着那风从外面吹进来,吹拂着垂在精舍和大殿之间的帷幔。
周文宣盘腿坐在明黄色的绣墩蒲团上,厚厚的棉布袍子已经系好了,脸色也比昨天晚上好些。
司马弘也被赐了座,满脸惶恐,不是装出来的,眼睛昏昏地望着纱幔外边。
刘福照旧在忙活他的,先是给神坛上换了香,接着拿起一把拂尘,站到周文宣身边,防着外面有飞虫之类飞了进来。一边又顾自说道:“还是万岁爷的诚心大,终于起了风。这一两天准有雨。”
周文宣却一脸严肃,道:“你少说话,让他们说。”
刘福点头:“是,主子。”
司马弘不得不开口了:“司马涵亮,扬州改田的事进展如何?灾民是不是都抚恤了?当着皇上,你如实陈奏。”
纱幔外传来了司马涵亮的声音:“臣是昨天傍晚接到了扬州的呈报,说是永德有刁民私通海盗。扬州知府衙门已经派扬州通判刘禹锡去处置了。接着就会安排‘以改兼赈’的事。在六月,桑苗一准能插下去。”
周文宣却问道:“‘以改兼赈’是怎么改?”
纱幔外的司马涵亮沉默了稍许,又有声音传来:“回皇上的话,还是让有粮的丝绸大户拿出粮来买灾民的田,然后改成桑田。那些卖了田的百姓也都做了安排,明年这些桑田还让他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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