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贝弛摇头轻笑,忽地转身,看向正在用手指描绘桥体的石头,问道:
“你以前没来过这吗?”
石头点头,却又想起来什么立马摇头,在余贝弛好奇的眼神中回道:
“小时候应该来过,后来住在院里,除了以前上学我就再出来过。”
余贝弛惊讶,“嚯,那你啥时候开始就被送到精神……呃、那里的?”
“四岁还是五岁……不记得了。”
天嘞,啥爹妈把孩子那么小就送到精神病院啊?
这小孩也看不出来有啥病。
啧……
但见石头脸上也没有丝毫落寞的神情,余贝弛便撇了撇嘴,继而看向同样盯着外面的姜阿笱。
他挪了下坐僵的屁股,对这位更是好奇。
“神仙,你在天上应该也能看到凡间变化吧,这些你没见过?”
姜阿笱神态平和地摇头,视线掠过市井间鳞次栉比的高楼,最终停驻在无垠的碧空。
两百年的记忆里,那里曾翻滚着吞噬光明的雷云,此刻却澄澈如被九霄瑶池水洗过的蓝玉。
“我那时经历天雷,无法窥探凡尘变迁。”
两百载光阴在姜阿笱瞳孔深处凝结成幽暗的漩涡。
记忆里多是幽暗。
紫电如虬龙撕开苍穹,第一道天雷便击碎了他的护体金身,焦黑的血肉混着破碎的仙骨簌簌坠落。
此后每个昼夜交替之际,劫云深处都会探出由万千电弧凝成的巨掌,将他尚未愈合的仙躯再度扯入雷池。
“等我再睁眼时,人间早已变换了模样。”
“难怪,那你还蛮惨的。”
听出余贝弛语气中的唏嘘,姜阿笱却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间流转着星辰般的从容。
隐秘地垂眸,看向手背上还未愈合的密密疤痕。
这些天雷劈出的痕迹凡人不易察觉,他这个神仙却看得真真切切。
姜阿笱轻声道:“天雷淬魂,原是涤净仙心的必经之路,不过是百年的天雷罢了。”
余贝弛仍想说什么,却被姜阿笱看向远山的动作止住。
西斜的太阳,映出姜阿笱眼底灼灼的赤金光芒。
“众神散落凡间,于我而言,能以神仙之躯下凡,寻回众神,比端坐九重天观棋更值得欣喜。”
这么忠诚的发言,让余贝弛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难怪作为一个小小的天兵能够直接和玉帝联系。
这忠诚程度,资本家看了都得感动得流泪。
感叹之余,余贝弛侧头瞅了眼公交驶到何地。
姜阿笱肩头的明黄蝴蝶忽地开始振翅,翅缘磷粉簌簌落在他衣襟上,恍若天庭的金甲残片。
“在附近。”
姜阿笱肯定的话音刚落,余贝弛猛地一拍大腿,冲他得意咧嘴,抖着腿道:
“还得是我,这条路就是对的,神仙,我厉害吧。”
“确实,同这蝴蝶指引的是一个地方。”
音色平淡,惊不起半缕尘埃。
虽没有任何夸奖的意味,却也是让余贝弛嘚瑟地摇头晃脑。
指尖抚上窗户,姜阿笱推开窗的刹那,暖风拂面。
“这儿离我家也不是很远,二十分钟的路程吧。”
都是老小区。
余贝弛率先下车,观察了一圈四周后眺望向自己家的方向。
忽有清风掠过枇杷树枝头,停在姜阿笱肩头的蝴蝶倏然腾空,双翅展开在前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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