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虽无法制造，但张瑞图家中富有，铜质水管、水龙头，加上在浴室外高处直接架设铁制大水缸烧水，张家的浴室实现了冷热自动化。
在古时大明的显赫家族中，讨论私密话题往往不便，即便在书房，也常被琐事打断，如茶水变冷需仆人更换等。
如今，在张瑞图家的浴房里，水果、点心已摆放在瓷砖浴池旁，旁边蜂窝煤炉上置一大铜壶，热水在其中微微沸腾。
浴池水温可根据个人喜好调节，原本需仆人侍候的浴房，变成了一个宁静的私密之所。
“哎呀，芥子，池中水太热，快加点凉水。”
老人不耐热，刚入池便叫嚷着要加凉水，张瑞图微笑着拧开水龙头，一股凉水随即流入池中。
“益庵公，你认为大明还能维持多久？”
看着凉水注入，张瑞图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大明自然是千秋万代的。”
顾秉谦头戴棉布头巾，坐在木板上，背靠的木板似乎与身体完美贴合，他对这浴池非常满意，只因池子宽敞，可随意伸展。
“哈哈，益庵公真是越老越坚强！”见顾秉谦不接话，张瑞图也不以为意。
“芥子，你在内阁比我多待了三年多，大明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本以为顾秉谦不愿谈这个话题，没想到他又重新提起。
“积重难返啊！魏忠贤虽手段激烈，但好歹把岁入拉了回来，虽是饮鸩止渴，总比现在要好。”
他们曾是大明最顶尖的人物，要么不开口，一旦开口便是真诚，加上两人已被削去官籍，在私密之地自然无需顾忌。
“没有钱粮，说什么都没用，皇上一举铲除魏忠贤，朝野上下无不称赞，接下来有何筹措钱粮的良策？”
没有，连一条都没有，除了加派，但钱粮岂能只靠加派？如今山陕流贼四起，不都是加派逼的吗？”
作为前首辅，自然有权对朝政发表意见，老者缓缓说道。
“益庵公有何办法提升大明的岁入？”
“没有。”面对张瑞图的询问，顾秉谦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仍是这两个字。
“不是没有，是不敢做或者做不下去吧？”张瑞图笑了笑，继续追问顾秉谦。
“咦，芥子，难道你敢做不成？”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许多事情无需明说。
大明要提升岁入，方法众多，如严格限制特权，如官绅一体纳税，如增加商税，如征收矿税、盐税等等。
只要能实施一条，岁入便能大幅改善，若能实行两条，国家就无需再为钱粮发愁。
然而，这样的策略，难道朝中的大人们不明白吗？但无人敢于提出，更别提实施了。哪怕仅仅是提出，也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变成士绅们的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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