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
“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深水之中,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周围全都是悬浮着游光的细小水泡,粗略看去像是尘埃,而他的身体则被浸泡在这样的清水之中,注视着上方的波光潋滟,他从水底的黑暗之中渐渐浮起,露出水面的一刻。
他身上一颤,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并不是被浸泡在深水之中,而是一个四角见方的水池。
他从水中站起,身上残留的清水汇聚成流,自身上流淌下来,看着自己的手以及手上的永生线,尘封的记忆逐渐涌入脑海。
他向四周看去,心中泛起一层疑惑,因为记忆之中有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现在不在这里。
“臻……”
身后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心中一动,倏地向身后看去,发现不是她。
而是一个身披黑袍的女人。
女人的唇角微微弯起,呈现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你终于醒了。”
“她呢?”他问道。
“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黑袍女子走到他面前,手轻轻地覆上他的侧脸,“她已经死了,你知道的……”
听到对方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继而沉默了下来,好似回想起了什么往事,令原本没有什么情绪的眼中浮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将黑袍女人的手拿了下来。
黑袍女人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意外。
他走到一旁,穿上了劫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衣裳,因为许久没有活动过了,所以手脚还有些不灵活,拿起衣裳的动作多少有些迟钝。
“我睡了多久?”他道。
劫看他动作稍显迟钝,将他手中衣裳拿过来,给他穿上,道:“自不死之战后,已经过了一万三千年。”
“是么。”他语气平淡地说道,眸光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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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堆篝火燃烧着,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其上飘出了些许带着灰烬的烟雾,融于夜色之中而不易察觉。
云霰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木柴。
朽刺蜷在他脚边睡着了,时不时地在梦呓中说几句冒犯他的话。
云霰权当作没听到,不时地往火里添柴。
他听到附近的山林之中时常传出狼群的嚎叫声,这堆火不能灭。云霰用一根木棍扒拉着燃烧的木柴,觉得差不多燃尽的时候,又往里添了一些,然后无所事事地望向夜空。
承聂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睡着了,咳嗽了几声。
云霰看向承聂,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之上,承聂发烫的额头逐渐降温。
前些日子遇到了一只会些妖术的妖子,承聂为了保护云霰,被那只妖子击伤之后便一直萎靡不振。
云霰看向对面的夜色,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泛起一丝光泽,他身为神术巫道之人,眼睛能够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因此云霰能够看到,站在自己篝火对面的虚影,那虚影随着摇曳的火光时隐时现,模模糊糊地呈现了承聂的面容。
“回来吧,你阳寿未尽呢。”云霰气定神闲地说道,将手放下。
承聂的躯壳倒了下来,直接倒在了云霰的腿上。
而承聂的虚影却迟迟没有过来,他凝视着自己眼中穿着一袭金簟衣的男子。
那是他曾经十分憎恶的人。但经过了这么多年,也经历了许多不同的人和事,现在他对他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仇恨,那仇恨之中还夹杂着三分疑惑,三分犹疑和三分不知道应不应该在心头存留的感激,甚至还有一分嫉妒。
良久之后,承聂的虚影走回了身体之中。
躺在云霰腿上的承聂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云霰。
说的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
“你把性命……给了值得的人。”承聂道,脑中不由得想起戟颂站在续命法阵之外的样子,其实他想说,他大可不必留在这里,若是想去找戟颂的话,便去找吧。
云霰垂眼看着承聂,似乎若有所思,但什么也没有说。
一阵并不属于这个时节的寒风猛地吹过,将地上的一小堆篝火倏尔吹灭,朽刺被这阵不同寻常的风猛然惊醒。
紧接着一个身披黑袍的背影,出现在了那一小堆已经熄灭的篝火跟前,承聂看不清来者的面目,但很清楚这个身影是谁,于是当即将云霰护在身后。
来者身披黑袍,目光略过承聂,直直地望向了他身后的云霰。
“尽。”劫说,“好久不见了。”
云霰抬眼看向劫,绕过承聂,走到劫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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