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福来已经侧过脸去,真是的,说故事干嘛扒拉我的糗事。
“不过说实话,我这心里也发怵,也是半睡半醒着,到了后半夜,风似乎大了些,断断续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稀还有飘忽不定的人声,似乎还有牙齿打颤的声音,后来发现是福来,哈哈哈。”这回所有人都笑了,福来更羞臊了。
“我睁开眼,侧到土堆一角,往外看去,不远处似乎有荧荧火光,人声似乎也是从那传来的,等那火光和人声消失了后,我和福来也没敢动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们摸去了那个方向,你们猜发现了什么?”
大叔继续喝汤润润嗓子。
没人回答,只直直看着他,大叔问了个寂寞。
“一片孤坟蔓草,原来是乱葬岗。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端倪,有块地的土翻动过,十有八九就是晚上刚埋的,我倒是想挖开看看,可万一涉及到命案,那就说不清了,于是便让福来去衙门报案,我继续回土堆那里蹲守着,我是又冷又饿,福来进了城都不知道给我买点热乎食。”原来福来才是故事里的亮点啊,多次被点名。
“衙役带来了仵作,当场验了尸,我便看见了那一睁不闭的。”
大叔喝完了碗里的汤,拒绝再添,故事结束了。
众听客表示不满意,福来腹诽道,“不敢往下说了吧,再说自己老底就要被揭开了。”
桑以兮一直默默地听着,对这大叔的身份有了些怀疑,普通人遇到这种事避之唯恐不及,他竟然还有蹲守的觉悟,且说到关键处又吞吞吐吐,极有可能这后面的事会透露一些不想为外人知的信息,与他身份有关。
“这死因是?”墨心问道,故事卡在关键处,心痒难耐。
“谋财?贪色?通奸?”静煞接着问道。
“咦!你那都是老套路,就不能来点曲折离奇的。”阑绝说道。
“你能你来!”静煞怼道。
“让大叔来。”墨心示意他俩闭嘴。
大叔都准备退场了,又被拉了回来。
“其实归根结底大都逃不脱财色二字,这死者死因蹊跷,当时也是费了一番工夫,因为那地挖出来的不过是一个人头,并无尸身,且那人脸已经毁得无法辨认,只一双眼睛是睁着的。”
“咦!竟然还分尸,有意思。”阑绝咂咂嘴。
“约莫剩下的也被分了,倒是不怕麻烦。”静煞跟着咂咂嘴。
“这大晚上的到处弃尸,属实辛苦,杀个人不容易。”墨心接着说道。
大叔彻底无语了,今日是遇上了怎样一群奇葩,无一人害怕不说,还评论得如此不入俗套,这杀人分尸在他们嘴里怎么就跟杀鸡宰羊一般寻常。
“大叔,继续啊,那胳膊腿的都在哪里?”砚初又煮了些茶水,递了一杯过去。
呃,大叔闻着茶香,心情复杂地抿了一口。
“胳膊腿没找到,后来找到了一堆骨头。要说我和福来那晚幸亏没来得及投宿,否则也有可能得了那样的下场,先毒杀再分尸,然后烹煮。”
“呀呀呀,手法如此歹毒,心性如此残忍。”
“啧啧啧,实在是穷凶极恶,惨无人道。”
“是个人才,可惜走错了道。”
三人组感叹完毕,一直沉默的桑以兮缓缓开口:“这案情如此复杂,不可能在一日之内解决,大叔难道是一直等着案子结束了才离开的?”
中年大叔早就注意到了坐在一边默默不语的桑以兮,这姑娘的长相过于出众,且看上去异常的沉稳,跟那几个咋咋呼呼的形成鲜明对比。
“对啊,大叔,你也忒闲了。”砚初说道。
“除非……”桑以兮卖了个关子,中年大叔心突突了两下,只觉她洞悉了一切。
只见桑以兮起了身,让砚初收拾一下准备动身,午间故事会结束了。几人见桑以兮发话,便一点没耽误,迅速整理好就准备离开。
中年大叔欲言又止,怎么说走就走,茶还没喝完了。
桑以兮翻身上马后,开口说道:“我曾听说豳川郡首任提刑官廖大人,一生清正廉明,精于刑狱,不知大叔可熟识?”
“姑娘好眼力,正是恩师。”
“嗯,此间有些东西送于大叔,望大叔承师之志,洗冤除恶,还清白于人间,告辞!”桑以兮丢下一个包袱。
中年大叔盯着远去的背影,心绪难宁,这姑娘究竟是谁?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识。
“大人,这包袱里除了两本书,还有一沓银票,上万两啊!”福来慌忙说道。
“什么?”
他眼光扫过那厚厚的银票,落在那两本书上,没有书名,他翻开后只见扉页上有两行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洗冤烬恶昭彰天理”,再往后看,这书里的内容令他内心震撼,比之恩师所着更加详尽,且有很多闻所未闻之处,他干脆又坐了下来,那茶炉还在煮着,砚初并没有收走,旁边还留有一罐茶叶。
他这一坐就看到了日落西山,仍然意犹未尽,“福来啊,找一处最近的义庄,练练手去。”
“大人,我们能白日里去吗?”福来那神情万分纠结。
“哈哈哈,福来你这胆子且需要练练啊!”
“那这银票?”
“收着吧,用在可用之处,也不枉费他们的一片
心意。”
如桑以兮猜测那样,这位中年大叔就是廖大人的弟子,现任豳川郡提点刑狱司长官杨正清,人如其名,与其师一样,是位好官。提刑官主管一地的刑狱、诉讼,并有维持社会治安、打击不法官吏的职责,在任提刑官一职之前,杨正清也做了多年的地方官,熟悉地方事务,此次正是在例行巡查的途中,能够与桑以兮相遇,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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