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一直被王士乡老爷子说有老人缘,其实都是李乐在面对这些老人时,七分尊敬,三分经营的结果。
有人图钱,有人图名,李乐不需要这些,他想的能从这些跨越了时代的人身上学到些东西,一分半分,已经够用一辈子。
三菜一汤,小荤两素,小李厨子上线之后一顿操作,年轻人嘴里少油无盐的口味,在芮吉士老两口那里讨了彩。
“小徐的手艺虽好,可终究沾了北方的重油重盐,倒不如你这偏江南的菜色来的适口。长安没有吧,哪里学的?”
饭后茶歇,芮吉士慢悠悠问了李乐。
“之前也不行,后来在燕京跟着几位老爷子,这家学一点,那家偷一点,慢慢就还成。”
听到李乐从汪增奇和王士乡那里学的,芮吉士点点头,“怪不得,他们国学圈子里,都盛传这两位老饕的手艺,不过没机会,倒是从你这儿尝到了些。”
李乐笑道,“老爷子,你们也讲圈子?”
“国人么,哪里不讲哟。古时就有同乡、同年、同师,后来又在此之上,分西学和国学,文科理科工科,西学里又分成欧、美、东洋,再加上意识形态。”
“就那么一批人,大圈套小圈,环环相套,可比奥运五环多了去了。我自小就是教会学校出身,国学不成,钻研的又是生冷硬且无趣的法学,自然和他们那个圈子接触的少了些,慕名久已。”
“再后来年纪大了,更不愿走动,有时候心神往之,也挺好。”
李乐坐在沙发上歪了身子,“以后有机会的。”
“诶,到这个岁数就是顺其自然四个字了。”
李乐琢磨琢磨,点点头。
和李乐聊了会儿,芮吉士倒是对这个年轻人又多了几分兴趣,听到李乐说起自己姥爷曾昭仪的时候,老爷子想了想,“兴毓传纪广,昭宪庆繁祥,通天家谱啊。”
“祖籍哪里的?”
李乐回了,“湘省,湘乡。”
“哦,那个曾家的?”
“没细说过,大概吧。”
“怪不得,你个小鬼头有这些渊源。遗泽厚重,萌荫绵长啊。当年在春城联大教书,我隔壁就是化学系的曾昭抡,和你姥爷应该是一个辈分的。”
“这个真不知道。”李乐摇摇头。
芮吉士笑了笑,“一甲子之前的事情,太久了。”
“行了,回去歇着吧,我也得给学生改论文了。”
“您这还批作业啊?”
“这不是还有几个博士生要带么。”
“那您老可真有精力,长命百岁轻而易举。”李乐发自内心的恭维着。
“当教书先生是件开心的事,人开心了,自然精力旺盛。”
“向您学习!”
“哈哈哈,别学我,学费老师就行了。”
和芮吉士道了晚安,李乐回了一楼一间有个十三四平的小屋。
按照规制,这里应该是原来的佣人房。
一床一桌两把椅子,空空荡荡,简简单单,倒是符合荆明那个愈发接近修仙的习性。
有个小窗机,嗡嗡的吹着凉风,虽然不怎么强劲,但比在宿舍蒸桑拿可强的太多了。
李乐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学校给芮吉士配备的办公室人员的值班室,一是出于安全考虑,二是在老爷子这里,有个能跑腿照应的。
只不过后来老爷子觉得自己身体尚好,不愿意麻烦人,让给撤了。
学校明面上顺着意思给撤了,又来了暗度陈仓。
和老爷子商量,学校房子紧张,有些年轻老师没地方住,您看您这边要是有空余的房子,不妨少收点房租,租给他们。
一向对学生比对亲儿子还好的芮吉士,自无不可,本来要免费,在学校的坚持下定了个100元一个月的标准。
这么着,荆明就成了学校派过来的“卧底”。
房间对面就是卫生间,李乐打了盆水,把屋子里的桌椅和床上的凉席擦了擦,收拾妥当,埋头改了改那篇从姑苏拖到现在的文章。
一直到十一点多,推门洗澡时候,看到芮吉士的书房里,依旧亮着灯。
。。。。。。
早起,锻炼完的小李厨子,给老两口一声声的“别麻烦”中,做了早餐。
吃完揣上手机,去了系里的办公室。
“涛哥,来这么早?”
“先别说早不早,赶紧滴,去团委。”见李乐进来,张涛也顾不得多聊,赶忙支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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