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长公主府,香车盈道,权贵如流。
顾明恪走在朱红绮绣的长公主府中,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公子听到,调侃道:“顾郎,今日要来许多女郎,各个都年轻貌美,玲珑可爱。如此盛事,你叹气什么?”
就是因为宴会,顾明恪才要叹气。他本来不打算来,奈何顾裴氏魔怔了一般,自己参加就罢了,还非要拉着他。顾明恪推辞无果,又不能公然忤逆名义上的母亲,只能被迫参加。
现在还未开宴,但是往来的客人已经有许多了。女郎们或单独或结伴经过,走过来时,一会停下来好生看一看顾明恪。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同行的人有点酸,偏偏顾明恪本尊一副冷冷淡淡、毫无兴致的模样,众人受不了了,半开玩笑说道:“顾兄,这是长公主的宴会,你怎么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这一路女郎都在看你,如此艳福,羡煞人等,你为何无动于衷?”
旁边的人听到,笑道:“盛元公主独钟顾郎,有公主皓月在前,其他萤辉在顾郎眼里,可不是无动于衷吗?”
提起盛元公主,众人一起笑了。有不明白因果的人,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盛元公主和顾郎有什么关系?”
“这我们哪儿知道。”世家郎君们哄笑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那得去问顾郎。”
最近顾明恪听多了类似的调侃,大理寺众人开玩笑就罢了,来参加宴会也不消停。顾明恪不知道第几次解释道:“我和盛元公主只是君臣关系,上次不过是谈公务,除此之外并无私人交情。”
郎君们一起起哄,纷纷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吗,还谈公务,这么敷衍的借口,谁信?我们懂,最难消受美人恩,李家的公主们确实不好招架,裴郎,你说是不是?”
他们把话题扯到即将晋升驸马的裴纪安身上,顿时一片哄笑。历来尚公主都不是个轻松活,而李家的公主们尤其不轻松。一派大笑中,唯独顾明恪和裴纪安没有笑。裴纪安笑不出来,他想到自己和李常乐的赐婚圣旨,不知为何竟毫无期待。而顾明恪是不理解,他不知为何众人会误解他和李朝歌,但他已经解释过,既然他们不信,顾明恪也不会说第二遍。
众人说笑完了,过了嘴瘾,就继续往走。一个郎君看了眼时间,说道:“快走吧,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还得去给主人家请安。”
这次宴会是东阳长公主主办,他们既是客又是晚辈,到场后总得给东道主问个好。郎君们转移了话题,顺势说起宴会的事情:“今日有谁要来?听长公主说,这次邀请了许多宗室女眷。”
“不知道。不过广宁公主肯定要来,刚才我在门口看到车架,好像盛元公主也来了。”
盛元?顾明恪脚步一顿,当即转身就往回走:“你们先去,不必说我来了。我待会单独去给东阳长公主请安。”
“哎……”众男郎一齐叫唤道,“都快到了,你走什么呀?”
他们话没说完,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中十足、清正响亮的叫喝:“顾明恪,你给我站住!”
世家郎君们惊讶地回头,看到不远处回廊站着一个女子,一身朱紫,眉目含霜。现在,他们终于知道顾明恪为什么要走了。
顾明恪听到李朝歌也在的时候就知道不对,他赶紧回避,然而还是晚了。顾明恪听到李朝歌的声音,极无奈地呼了口气,慢慢转身:“盛元公主。”
回廊挂着竹帘,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动。李朝歌站在檐下,冷冷看着他们一行人,准确说,是他们中的顾明恪。李朝歌今日穿着一身青蓝『色』上襦,下系墨紫『色』六幅长裙,裙子上绣着大团的缠枝牡丹,臂弯中挂着黄『色』披帛。这一身浓墨重彩,张牙舞爪,瞬间从周围粉粉嫩嫩的少女中独立出来。其他女郎们来赴宴,各个把自己打扮的活泼水灵,青春可爱,李朝歌倒好,身着深紫近黑的长裙,脸上冷若冰霜,不像是来赴宴的,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李朝歌穿过长廊,墨紫『色』的裙摆扫过木阶,四周的花瓣仿佛被惊动了一般,簌簌落下。李朝歌目光明亮锐利,目标明确,直接冲着顾明恪而来,颇有些势汹汹、秋后算账的架势。
李朝歌今日来还真不是为了赴宴,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镇妖司成立迫在眉睫,而顾明恪却胡搅蛮缠,不肯放人。李朝歌世『逼』供过许多人,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名将都熬不过她刑讯,李朝歌就不信了,她会啃不下顾明恪这块硬骨头。
李朝歌那股妻子找负心丈夫算账的势太强烈了,周围郎君不由后退几步,将顾明恪身边空出来。李朝歌停在顾明恪身,眼含锋芒,咬牙问道:“顾明恪,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见我?”
其他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目光不断在顾明恪和李朝歌身上梭巡。顾明恪看着倒镇,他不闪不避地注视着李朝歌眼睛,说:“公主难得出宫参宴,臣不想惹公主败兴,故退避一二。”
李朝歌笑了,难得,他也知道他败人兴致。李朝歌挑挑眉,似笑非笑道:“顾郎君倒有自知之明。上次那件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周围人纷纷竖起耳朵,上次那件事情?什么事情啊?
顾明恪没有在意周围人的反应,他想都不想,矢口否决道:“绝无可能。”
李朝歌冷笑:“那你是执意和我作对了?”
顾明恪亦冷漠强硬,不为所动:“是你无理在先。”
四周偷听的人顿时瞪大眼睛,『露』出一副猝不及防吃了口大瓜的表情。这还说没私情,盛元公主一副质问的口吻,而顾明恪却说,是盛元公主无礼在先。
天哪,他们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顾明恪说完后,压根不关心李朝歌答应不答应,他微微颔首,折身便往回走。李朝歌被气得不轻,快步追上去,两人的身影纠缠着,快远去。
等顾明恪和李朝歌走远后,郎君们忍不住和周围人交头接耳,窃窃问道:“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
众人交换眼神,这是在长公主府上,他们不好直说公主的私事,只能隐晦笑道:“公主对顾兄当真热情。顾兄好艳福。”
可不是么。其他男郎啧啧称声,不知道是酸还是羡慕,说道:“盛元公主虽然长在民间,但是行事直白,快意恩仇,爱和恨倒毫不掩饰。她第一次看到顾兄就表『露』出不同,之后每一次都主动上。这样大大方方、敢爱敢恨的做派,倒也爽快。被这样的人喜欢,应该会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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