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个混迹进来的丑,忽就僵在那里,什么橙色的喜服,什么赏赐的白凤玦,原来一切早已订好,是她仍在痴心妄想!许是雨后清秋别样的寒冷,她是被冻的,冻的不能动弹,瑟瑟发抖的蹲在树下,待人们都进去屋中看热闹去了,她才敢偷偷的溜回屋子,仍旧没舍得摘下头上这顶偷工减料的冠,戴着好借用珠帘遮面啊……这么狼狈,怎么能被外人看了去……
这深宅大院内的屋子,一座连着一座,隔音效果一点都不好,她把自己锁在屋中,即便捂住了耳朵,还是会有噪音传来,“一拜地”,拜了地,上帝姥爷就认可你们了吧!
“二拜高堂”,这你皇帝老爹不是没来吗?
“夫妻对拜”,嗯嗯,“送入洞房”
倾城独个儿叨叨咕咕的,慢不迭地为那一声声的吆喝补上两刀……
院内有走路声渐渐浅近,“紫鹃,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姑娘大婚时的贴身侍女,我们都没有见过?而且,我还听,是从宫里接出来的?”
“流琴姐姐,难不成,殿下那位王妃,不是咱们的主子?”
“你呢?而且殿下这位王妃,是王爷亲自接的亲……”流琴沉默了一下,遽然道:“遭了,姑娘定是因为相府之故,受了牵连,做不得王妃了!”
紫鹃急的直哭,“啊?怎么会这样啊,大公子下落不明,相府又遭了灭门,姐,可怎么办啊……”
两个丫头边边四处开始去寻她,屋内的人,忽然像被剥皮抽筋一样的跌倒在原地……她们刚刚在什么?都是骗人的是不是?她忽然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扒开门,宾客们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新人入了洞房,一切便都落了幕。方才还热闹鼎沸的院落,即刻空空如也,四处张贴的喜字和摇曳的红灯笼,那么阑珊耀眼,刺得眼睛生疼。
她一路踉踉跄跄地闯进了朝华殿,他不在,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时候该去北堂画影才是。子陌正坐在那里歇息,她彷若未觉,抬头……忽然疾奔上前,一把扯下了墙上挂着的马踏飞燕图,回手掀了纱灯的罩子,颤抖着点燃……
子陌忽觉不对头,正欲离开,倾城忽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脖间,“你若敢再动一下,我就立刻死在这里……”
“王妃,您……怎么会来这里?”子陌眸间闪过一丝疑虑,直觉上,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王妃?哈哈哈……子陌阁主认错人了,那王妃之位,又岂是我一介罪臣之女可以高攀的……”
她看着那画轴燃尽,忽然冷笑出声,讽刺薄凉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一旁的绢缸上,其中的一卷画轴,上面缠着的玲花带,正是她素来用之捆绑画卷的专用之物,因玲花带薄如蝉翼花色微蓝,绑上去较为好看,便成了她所书作品的专属之物……
画卷徐徐展开,桃花还在,人事已非,她颤抖着,轻轻抚摸着那个女孩的背影,分外的怜惜,似乎在为她不值,咋就那么容易,栽进了真编织的……
她没有流泪,没有悲伤,心神早已麻木,却有湿热的东西滑落面颊,饶是子陌这样见惯了生杀场面的杀手,也不禁为之动容,那不是泪,那是血,殷红的血液自眼角流出,是多大的痛楚和恨意,才会隐忍成这般模样?
滴答滴答,那画上又开出了数朵殷红的桃花,朵朵成氤,像极了妖娆肆意的曼珠沙华,血指成书,字字泣珠——景湛,再见如隔陌,恩义两决绝!
白凤玦吧嗒坠地,带着星星点点刺目的红珠,落幕了一段散场的故事。
她一步步的挪出门外,眸中空空如也,很快融入了漆黑夜色。子陌一直跟着,尊重着她的一切决定,只躲在暗处,任心头恻隐之念愤愤蒙动……
又下雨了,比之方才更加的急切,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冠上,喜服上,一点点,打透进心里,冰凉、麻木、刺骨,这些,她都感觉不到了……那雨滴顺着额前的珠帘,凝聚成线,却掩不住,斑驳缝隙透进来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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