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灰色眼眸,披散这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浑浑噩噩中行走在永远的黑暗里。没有影像、没有声音、只有……炼狱。
被琥米抓过的脖子上,已经冒出了红色的脓包。他感观皆失,倒也没觉得那脓包如何炙热发痒,因此并未用手去挠。那些脓包虽然看起来十分骇人,倒也不至于像琥米身上的脓包那样令人做恶。
司韶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竟在磕磕碰碰中走向了自家。
只是他尚未走进院子,便被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天亮。
百里非羽在胡颜的床上醒来。
胡颜却不知所踪。
百里非羽在呆愣了一会儿后,突然蹦下床,穿好衣服,塔拉上鞋子,跑出房间,在院子里看见了正在打拳的多宝,急声问:“看见胡颜了吗?”
多宝收拳,对百里非羽抱拳道:“胡姑娘刚出去。”
百里非羽忙道:“她去哪儿了?”
多宝道:“刚才外面敲锣打鼓,说是要在河边烧死瘟神,还六合县一个太平。胡姑娘听闻这话,边跑了出去。”
百里非羽皱了皱眉,当即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多宝纠结道:“少爷,胡姑娘说,让你回山上,我们……”
百里非羽哪里肯听多宝话,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多宝无法,只好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河边聚集了很多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个被捆绑在木头桩子、竖立在木头堆上的人儿——司韶。
灰色的眼、灰色的发、脏兮兮的脸上干涸着血迹、脖子上布满了红色的脓包,看起来骇人至极。他的眼睛明明是张开的,但整个人却仿佛失去了精气神,如果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女冠手持拂尘,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对众人道:“六合县里邪祟作怪、野兽横行,大家有目共睹。为了还六合县一个安宁,贫道以身犯险,终于抓到邪祟里的瘟鬼!”拂尘一甩,遥指司韶,“就是他!”
看热闹的人,十之有九都是百姓。他们虽然勤劳质朴,但也同样特别好愚弄。听到瘟鬼二字,他们瞬间心生恐慌,又见司韶的脖子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脓包,便将瘟鬼与瘟疫联系到了一起,吓得齐齐向后退去,仿佛离司韶近一点,便会沾染上瘟疫。
女冠很满意百姓们的表现,唇角挂着一丝笑颜,安抚道:“大家无需恐慌,只要烧死了他,便会还六合县一个安宁。”
众人立刻大声喊道:“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女冠对小女冠道:“去吧。”
小女冠施了一礼后,走下台,拎起油罐子,转圈扬在木头堆上,然后掏出了火折子。
百里非羽一路跑来,伸出手,想要阻止放火,却因累得狠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弯着腰,一手支在膝盖上,一手举起,大口喘息着。
多宝搀扶起百里非羽。
百里非羽指了指司韶,用眼神示意他去救人。
多宝刚一点头,却见曲南一带着二十名衙役匆匆赶到,大喝一声:“且慢!”
小女冠抬头看向女冠。
女冠微微额首,小女冠收起了火折子。
多宝低声对百里非羽道:“曲大人来了,我们看情况再说。”
百里非羽大口喘息着:“啊哈……哈……好!”
曲南一大步走上台,站在女冠面前,沉声道:“这六合县在本官治下,还未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放火烧人!这位女冠,你不是要给本官一个说法?”
女冠对曲南一施了一礼,道:“大人明知故问了。邪祟作乱、野兽横行,想必大人是看在眼里。此瘟鬼不除,六合县将瘟疫遍地、尸横遍野,敢问大人,你身为六合县的父母官,要如何给大家一个交代,又如何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女冠不说自己,单拿百姓说事,仿佛她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六合县的百姓一样,在无形中,将百姓拉到自己这边,站成统一战线。此举,太过高明。
果不其然,女冠的话音刚落,百姓名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女冠是为了咱们好,这瘟鬼必须烧!不然,瘟疫横行,你我皆性命不保啊。”
“这曲大人阻挠烧瘟鬼,是何居心?”
“嘘……小声儿。”
“怕他个球!若命都没了,还怕什么官!”
曲南一听着众人的言语越发激烈,唯恐控制不住场面,当即扬声道:“若那斯奥是瘟鬼,本官第一个放火扫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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