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连连摇头:“非是本王不念旧情,不肯帮你说项,只是这件事不仅涉及山东世家,更有房家牵扯在内,实在爱莫能助。”
当年在太极宫内,他与李恪一并陪在太子身边,接受于志宁之教诲,所以此番于志宁写了书信请他帮忙找武娘子说情,他并未推脱,料想以他与房俊的交情,武娘子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
可他哪里知晓居然是这等事?
交情再好,也不能贸然插手人家的利益之争,更何况于保宁虽然语焉不详、不尽不实,可他也能猜得到事情真相如何,若当真只是将奴隶提价、强买强卖,人家武娘子岂会不依不饶?
大抵是于保宁在强行提价、强买强卖的同时,还打着房家的旗号,逼得那些矿山不得不捏着鼻子掏出高价购买奴隶,结果于保宁贪心不足、一再压迫,导致那些矿山苦不堪言,只得将状告到武娘子面前……
于保宁见李泰推脱,忙疾声道:“当下能救我的唯有殿下,看在家兄的情面上,您可得帮我这一把!”
李泰叹气道:“本王不是不帮,可你已经将事情做绝,让本王怎么帮?而且这件事不仅仅是武娘子,还有一个重要人物金仁问……你难道不知金仁问何许人也?”
于保宁仓皇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他岂能不知金仁问何人?
正经的新罗王族,一个女王姑姑、一个公主姑姑皆身在长安、内附大唐,公主姑姑嫁给房俊为妾,女王姑姑与房俊之间的风流韵事也早已传遍……
作为新罗王族唯一成才的男丁,可知金仁问在金氏姊妹心中何等地位,有她们两个护着,金仁问几乎可以在长安城内横着走。
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去招惹皇室宗亲都不能招惹金仁问,因为皇室宗亲行事有所顾忌,等闲不敢太过招摇,可房俊行事哪里有什么顾忌?只需金氏姊妹在房俊枕边啜泣两声、告上一状,谁惹金仁问谁就倒大霉……
外头有内侍快步走进来,看了于保宁一眼,欲言又止。
李泰摆摆手:“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言无妨,勿需顾忌。”
于保宁心中一暖,看来殿下对洛阳于氏还是很亲厚的,自己再哀求一番,且许以厚利,此事未必没有机会……
内侍这才说道:“启禀殿下,有消息传来,说是越国公刚刚已经乘船进入洛阳城,水师校尉李谨行率领战船护卫。”
“当”一声轻响,确实口干舌燥的于保宁正端起茶杯喝水,听闻此言,顿时仓皇失措,茶杯失手跌落于地。
李泰摆摆手,将内侍斥退,见于保宁六神无主的模样,无奈道:“这回就算是本王肯出面也无济于事了,你打着房家旗号强买强卖,房俊看在本王情面上或许还能宽宥一二,可你惹恼了武娘子,房俊谁的面子也不会给,于家必须付出代价。”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于保宁吓得面色发白,不过是偷偷摸摸以房家之旗号将奴隶高价卖给矿山而已,怎地就将房俊也给招来了?
堂堂太尉、越国公、当朝权臣第一,居然因为小妾发怒,便千里迢迢从长安跑来洛阳给小妾撑腰?
至于么?!
李泰很是无语,你居然畏惧房俊如虎,如何还敢财迷心窍做下那等蠢事?
现在事到临头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既然有于志宁的面子,也不好放任不管。
想了想,道:“莫说本王不念旧情、袖手旁观,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本王亲自陪你走一趟慈惠坊,你在武娘子面前负荆请罪、任凭发落,人家提出什么条件,你就答允什么条件。第二条,即刻出城,连夜赶往长安投奔燕国公府上,请燕国公在陛下面前讨个人情,让陛下出面处理此事……但无论哪一条路,都得诚意十足。”
“诚意”是什么?
自然是钱帛、田地、货殖。
以李泰之见,这回于保宁即便能够逃脱一劫,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毕竟你当着大唐第一首富谈“诚意”,这“诚意”若是不足,怎能入了人家的眼?
于保宁自是明白李泰言中之意,可问题也正在于此,能让房俊动心、不去追究自己打着房家旗号这件事,那得是何等“诚意”?
粗略顾忌,至少也得五万贯起步……
一边害怕房俊报复,一边心疼天价赔偿,于保宁面容扭曲、心底纠结,犹豫不决。
李泰见状,不由奇道:“你们于家难道已经到了入不敷出之境地吗?涉及奴隶交易已经撕碎了门阀底限,传扬出去必然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现在祸事临门,却连一点‘诚意’都舍不得往外掏,当真山穷水尽了?”
于保宁苦笑,颓然道:“就按殿下所言办吧,烦请殿下代在下约见越国公,若是越国公所提出的‘诚意’在下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愿意予以补偿,负荆请罪。”
李泰蹙眉,心中不满。
他看得出于保宁仍旧心有不甘,舍命不舍财……
他本不想管,可想到于志宁的书信,只得喟然叹气,这个情面不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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