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使剑,全无韵味,与拿着柴刀有何差别?刚才的剑法还有几分稳健沉雄,现在是越发差了!”
古老爷子皱起了眉头,终于开口批评。
烈拔心中气苦,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品剑师的评价,论剑已经输了,要是斗剑再输,那可就是一败涂地,这叫霹雳堂还有什么面子?
他越是着急,剑法就越见散乱,虽然每一剑刺出都势大力沉,隐隐有风雷之声,带着犀利的电光,但偏偏李淳身形如游鱼一般,狡诈得紧,死活沾不上他半点衣襟,这再犀利的攻击又有何用?
飞电光剑法极为消耗体力,暴风骤雨的攻击持续不到二十分钟,烈拔的额头开始见汗,喘气也有些不匀,腋下和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反观李淳倒是越发的从容,他越战越有底气,到此时如闲庭信步一般,身形轻灵优雅,飘忽不定,虽然看似只守不攻,但却没有一点狼狈之像,衣袂飘飞,长剑如虹,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陆曼娘看得眼睛放光,李淳居然真的超水平发挥,不但将入门的柳絮剑法衍伸出如此曼妙的剑意,得到诸位品剑师父的认可,在实战之中,也靠着这轻妙的剑法抵挡住了烈拔的猛攻!
到这个地步,已经可是说有了九成胜算,这叫曼娘如何能不惊喜!
“小淳,敌势已衰,何不击之!”
陆曼娘看出破绽,高声大叫。
李淳哈哈大笑,“既然曼娘这么说,那我就不留手了!”
他剑光一抖,剑上的缠绵之意又起,正是他折服一众品剑师的那一招絮随蝶舞!
“飘飏南陌起东邻,漠漠蒙蒙暗度春。”
“花巷暖随轻舞蝶,玉楼晴拂艳妆人。”
他出手的时机把握得极准,正是烈拔气力已衰的关头,飞电光剑法的威力和速度已经远远不如之前,这一剑反击,顿时以无尽的缠绵剑意,锁住了烈拔的长剑!
“我抗议!”
越天鹰大急,开口大叫:“各位品剑师,刚刚说过场外不能出声指点,陆曼娘怎么能提示反击的时机?”
古老先生正为李淳的剑意所感,频频点头之际,听到越天鹰的抗议,不由眉头一皱。
“你那弟子气力已衰,谁看不出来,陆曼娘喊了一声,哪里能算是什么指点?”
“这……”
越天鹰气得肝都发颤,刚刚自己喊两声让烈拔稳下就是犯规,陆曼娘提示反击时机就是随便呼喊一声,这帮品剑师也真是赤裸裸的偏袒,但这又叫他到哪里去说理去?
陆曼娘微微一笑,对着越天鹰点了点头,“越堂主,一时情急,请你海涵了!”
李淳在擂台上却是哈哈大笑,他刚才这一招,已经完全锁住了烈拔的剑路,只要长剑轻轻往前一送,就能克敌制胜,但他却是手腕一抖,轻轻收剑。
“曼娘,不要让他们有什么说嘴,这一次我就让他一招,再来!”
他背剑傲然而立,显得胸有成竹!
“这小子……”陆曼娘抿嘴笑着低头,想不到李淳还是这般的傲气,一点儿便宜都不想占,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李淳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惊喜,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即使是让人一招,又有何妨!
“这小子当真有剑者之风!”
“这才是大度气量,越堂主,你教弟子不能只教武功,也得教剑客之理才是!”
品剑师们又是照例一片赞扬之声。
烈拔双目无神,越天鹰气得咬牙切齿,“烈拔,打起精神来!你还未输!”
越天鹰望着台上恍恍惚惚的烈拔,恨铁不成钢地大吼了一声,烈拔浑身一个哆嗦,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挥剑反击!
他刚才气力已衰,只见李淳漫天剑影袭来,竟是无力闪躲,心丧若死,后来李淳虽然收剑,但他也已经丧失了斗志,被师父一吼,这才重新振作了几分精神。
“我还没输!这小子不是我的对手!他只有这么一招,不必怕他!”
烈拔心中不住地为自己打气,咬着牙挥剑猛击,却见李淳微微一笑,竟是没有再躲闪,而是不慌不忙地抖动剑尖,幻化出几星明亮的剑光。
恰如柳絮随风摆!
弱柳扶风剑法第二式!
“风慢日迟迟,拖烟拂水时。”
“惹将千万恨,系在短长枝。”
飞电光剑法,以快为要,即使烈拔这时候发挥不出剑招三成的力量,但也仍然带着炫目的电光。
他的剑,非常快。
然而李淳的剑却很慢。
慢到就如柳枝在微风中的拂动,又像是柳梢悄悄地拂过水面,带出阵阵的涟漪。
但就是这种慢,竟好像是控制了两人斗剑的节奏,不知不觉,将烈拔的长剑y引到了一边,就像是被风吹乱的柳枝!
“不好!”
等到烈拔反应过来,他的剑已经被李淳带出了外门,而他整个人空门大漏,暴露在李淳的剑锋寒光之前!
缓慢的剑,轻轻地搭上了烈拔的肩膀,仿佛是情人的手一般温柔。
只是刹那之间,胜败已分!
“妙啊!”
古老先生竟然是忍不住站起身来,鼓掌大呼!
他素来严肃刻板,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可想而知,李淳的剑法给了他多大的震撼!
但从这一招来看,引出春闺恨意,柳丝缠绵,也不算得什么,但是与李淳前一招缠绵不尽的絮随蝶舞联系起来看,剑意连绵不绝,竟是有一唱三叹之感,就像是两阙相连的绝妙好词,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起初李淳说他钻研剑法,创出一套与絮随蝶舞相通的剑法,他还不敢相信,但此时亲眼所见,哪还有什么疑问,这一剑,无疑是上一剑剑意的延续,生发出一个新的境界,只可惜,似乎仍有意犹未尽之感!
“李小友,你说所创剑法,应该是三式,刚刚只施展了两式,对也不对?”
这时候古老先生已经不再关注这一场斗剑的胜负——事实上胜负明显已分,李淳的剑已经搭在烈拔的颈边,难道谁还看不出来输赢么?
“古老先生目光如炬,晚辈的剑法,正是三式。”
李淳笑吟吟地用剑脊在烈拔的肩膀上拍了拍,收剑而回,转身对古老先生点头行礼。
“好!不知可否让老夫看看这第三式?若是这剑法高妙,老夫愿为你扬名!”
古老先生拍手点头,他也是真心诚意,确实是看中了李淳这一套剑法的精妙之处,他也算是品剑师中的权威,若是得到他一言之助,年轻晚辈自然是能够大大扬名,日后无论是科举还是别走它途,都大有好处。
“固所愿不敢请耳!”
李淳大喜,点头如捣蒜。这样的好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一般人就算真的创出什么不错的剑法——除非是那种三品以上的神剑绝学,那不用人吹捧就会自然流传,洛阳纸贵,四品以下,那就得有名人推崇,才更容易引起关注。
一旦有了名声,以后考科举也容易许多,游剑天下,也算是有了一个基础。
古老先生固然还算不上什么地位崇高的名人大佬,但在庆丰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算得上是个人物,有他推举,至少自己能够成就一个地方性的小名声。
李淳若是以后能够得到琅嬛玉库之中的那些神妙剑法,当然不用担心名声的问题,但现在不还因为缺乏神力,无法开启么,这时候在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就要靠自己打拼了。
他大喜道谢之际,忽然听到耳后生风,陆曼娘惊呼之声响起。
“小淳,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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