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房间里传来,那声音就如同撕裂了口子的风箱,听上去充满了一种破败虚弱的感觉。
站在房间外,几个穿着亚麻袍子的宫廷侍者都紧张的低下了头去,显得甚为惶恐。
走廊上,只有那些身着金铠?的宫廷武士依然昂首挺胸。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身穿白衣的宫廷医官在侍者的迎领下一路小跑而来,片刻之后,又有一名从教会请来的牧师和魔法师也飞快的赶来。
这巨大的宫殿里,四周手臂粗的烛台上,所有的烛光,仿佛都集中笼罩在了房间里中间的那张硕大的床上!那张华丽的大床,用珠宝和黄金打造的床基上,厚厚的如云端一般臬软的软榻之中,那个帝国最尊贵的老人,正在艰难的残喘着。
厚厚的帘幔里,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四周高高的床柱上挂着一些刻画了奇怪符号的符咒。
康托斯大帝的脸色苍白的就如同死人一样,双颊已经深深的陷了进去,灰白的脸色还透着一股子诡异的青色。
他显得更瘦了,身上罩着的那件华丽无匹的袍子,但是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腕,却宛如枯骨!他原本雄壮的身躯,也就只身下了那副骨架一一一一一
皇帝的脸色很痛苦,似乎每一次呼吸,对于他来说都成了极大的负担,剧烈的痛苦折磨着他的肉体。
“把……蜡烛,蜡烛……”皇帝从口中艰难的吐出了含糊不清的话语:“全部,点亮!全部!”他努力的叫嚷之后,低声喃喃自语:
“这里太黑了……太黑了……就像个该死的坟墓……太黑了。”
具个贴身的仆从飞快的找来了蜡烛,在周围的桌台上点燃,数十根巨大的蜡烛的烛光,可皇帝似乎依然还不满意,继续摇头嘟囔,“太黑了一一一一一太黑了一一一一一一像个坟墓’一一一一一”
终于,几乎上百支蜡烛点燃之后,上百枚烛火的跳动,在带来了光明的同时,却仿佛却无法驱散这房间里的那股子阴冷的气味。
宫廷的医官先是到了皇帝的身边,他小心的扶着皇帝躺下,然后手指麻利的解开了陛下的衣袍,伸手在皇帝已经枯瘦如柴一般的胸膛上按了几下,然后仔细的扼住了皇帝的手腕和脖子,检查了一下心跳的频率,又翻开了皇帝的眼皮,最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根细细的针来,轻轻刺进了皇帝的胸前肌肤里一点,沁出了一滴血珠。
这名医官飞快的将带着血珠的针尖投进了一只透明的瓶子里,这瓶子里原本盛了一些透明的液体,但是当这血珠没入之后,顿时里面原本纯洁透明的液体,陡然就泛起了一丝涟漪,随意很快的变成了淡淡的蓝色一一一一一
医官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他看着躺在软榻上的皇帝,犹豫了一下,嘴唇蠕动,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这个时候,终于,魔法师和牧师赶到了。
那位身穿着红色长袍的宫廷魔法师刚进来,房间里所有的仆人就都松了口气。很显然,这位宫廷魔法师才是众人信赖的人选。
宫廷魔法师很快的是到了皇帝的身边,只是飞快的扫了皇帝一眼,很快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打开了匣子,用两根手指从里面轻轻的擒出一枚碧绿碧绿的叶子来,这片叶子绿得是那么的翠嫩,晶莹剔透,细细长长,看上去就仿佛充满了昂然的生机!
魔法师面色平静,捏着叶子送到了皇帝的嘴边,轻轻捏着皇帝的下巴,帮助康托斯皇帝张开了嘴巴,才将这片叶子送进了皇帝的口中……
叶子就铺在了皇帝的舌头上,很快,就发出了“嗤嗤”的声音,一片轻轻的雾气从皇帝的口中散发了出来,仿佛那片叶子以飞快的速度开始融化掉!
皇帝被送着躺了下去,而他的口中,那“嗤嗤”的声音依然不断的传来。
终于,飞快的,一团隐隐流动的光芒很快就从皇帝的脸上冒了出来,随即飞快的流淌遍布他的全身。
奇迹出现了!
原本枯瘦深深陷进去的双颊,此刻肌肉却忽然奇迹的饱满了起来,原本青灰泛白如死人一样的脸色,一下子就重新变的红润起来!
那艰难的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也终于平和了下来,那让人揪心的咳嗽声,也终于平息了!
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松来,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宫廷魔法师,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阿依普尔阁下,你总是能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宫廷魔法师并没有对与帝说什么,却只是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那名牧师,对他点了点头。
牧师走了过来,对皇帝行礼,然后缓缓道工“陛下,请您躺好,让我开始为您施展法术吧。”
说着,牧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来,轻轻的倒出一些每l水,擒起了几滴,洒落在皇帝的额头,正要高声吟唱咒语……
“等,等一下!”
那个宫廷医官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大步抢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那位牧师的袖子;“等一下!”
这个宫廷医官的神色焦急:“不能!不能再这样了!”
皇帝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这位宫廷医官,皱眉道;“怎么了?”
这位医官的神色有些犹豫,但是瞬间,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来,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大声道:“陛下!您不可以再用魔法治疗了!这种办法根本不是在帮助您康复,而是……而根本是害了您!!”
皇帝皱眉,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愚蠢的家伙,还不快滚开!”
那个宫廷魔法师冷冷一笑,轻轻一挥袖子,顿时宫廷医官的身体就往后跌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旁边两个仆人赶紧上来将他扶起。
“愚蠢?!你才是愚蠢!!”宫廷医官一脸的绝决,挣脱开了宫廷侍者的搀扶后,挣扎着站起来,指着那个宫廷魔某师大声道工“你们根本就是在谋杀!这是对于陛下的谋害!!不能再这么继续了!!
“谋害”这个赐予从医官的口中冒出来的时候,顿时房间里的墙角,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几个个宫廷武士的身影,那个从来都是沉默不语的中年人,也仿佛影子一般出现在了墙角。
宫廷医官咬了咬牙,将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用力丢在地上,然后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对着床上的康托斯皇帝大声道:“陛下!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这些该死的神棍,根本就是在欺骗您!!”
说着,他将自己的那个瓶子高高捧起来:“您看见这瓶子里的水的颜色了吗!您的血液一旦沾染上去,它就变成了蓝色!这说明,您已经中毒很深很深了!!”
“胡说八道。”宫廷魔法师摇头,盯着这个医官冷笑:“你们这些无能的家伙,治不好陛下的病勺但是魔法的光辉却可以将陛下的病痛驱散!你无知的头脑,无法理解魔法的奥妙,却用这些可恶的言辞来侮蔑……
“我的确不懂得魔法!!”医官倔强的抬头盯着这位魔法师大声道:“或许!在您这样高贵的魔法师的眼中,我这样的人,的确是渺小的存在!您只要弹弹手指尖,就能轻易的夺去我这条卑微的生命!!但是我是一名医师!我虽然不懂得魔法,但是我却懂得人的身体!我懂得医术!!我承认魔法的伟大和奥妙!但是……魔法,毕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他满头汗水,用膝盖往前挪了挪,跪在床前,对着床上的康托斯皇帝,大声道:“陛下!是我无能,面对您的重病,我却无法用医术来为您驱散这些疾病……可这并不是医术的无能,而是……这世界上没有一种东西,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您的病,医术已经无法解决,但是同样的,魔法也无法解决!”
“无法解决?”宫廷魔法师冷笑:“如果你不是瞎子,你应该看见陛下现在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的确是的!”医官大声逛:“不错!但是这是一种欺骗!是一种……一种谋杀!!”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册子,大声道:“陛下!身为您的医官,我的职责也包括了记录下您病症的情况!从这位高贵的魔法师为您第一次治疗的时候,之后的所有的记载,我都记录在了这里!几个月前,他为您第一次用魔法驱散病痛的时候,那一次,治疗的效果,持续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您的病才重新复发!可随即,第二次魔法治疗,效果只持续了十天!第三次的治疗,效果只持续了七天!第四次四天!到了今天,您几乎每天都要进行一次治疗才行!!每一次魔法治疗的效力,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这位魔法师,给您服用的那种神奇的树叶,剂量却是越来越大!我记得第一次治疗的时候,他只给您服用了一片树叶的四分之一的部分!而到了今天,既便服下整整一片树叶,也只能让您的病痛停止不足一天而已!”
他将这本册子丢在了地上,又指着旁边的那个牧师,大声道:“就连一个最最普通人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治疗术不可以多次使用!因为治疗术并不是真正的对人的身体伤害进行恢复!其实只是用这种法术来刺激人身体的机能快速的生长,自我恢复!!但是这种法术,使用得多了,对人的身体其实是有害的!反而合大量的消耗掉人自身的元气!
这样简单的道理,别说是这位高贵的魔法师了,就连一个魔法学徒都应该知道这样的常识!可是这位魔法师,每次都会容许牧师给您施展治疗术……这难道不是谋杀吗!!”
康托斯皇帝坐在床上,他的面色平静,似乎看不出什么波动,只是那一双眸子里,仿佛不知道闪动着怎样的光芒……
宫廷魔法师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盯着这个医官,怒道:“无知的东西!我配制的魔法药剂,你怎么会懂得!”
“我的确不懂得!但是我是一名医官!”这位旁敢的医官昂然道:“魔法就算再神奇,也不可能逆转世间的法则!或者……既便可以做到,但是似乎也不是您这样的级别能做到的!我虽然不懂得您的魔法药剂,但是我至少懂得医术!我知道什么东西是对人体有益,什么东西是对人体有害!至少……什么东西是有毒的,我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说着,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然之色,用力顿了顿首:“陛下!
我知道您急于摆脱这痛苦的疾病,所以您已经渐渐的不再信任医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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