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获得力量更难得的是,如何把握自己的心,并约束它。
河老三一怔,随即苦笑着摇摇头,这不合他的性子,人族先贤的路不适合他,当然,他也愿意为了族群,付出与先贤一般的血与痛。
二师兄祁清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中,不仅是修行路上,被这位小师弟超越,就连对于大势的把握,及至对于力量及心灵的约束,也被拉开了不小的差距。
但没有人感到失落,因为他们深知这种成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在这么短的年月,走到眼下这般的境地,这位小师弟到底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凶险,每一寸肌体上,都曾伤痕累累,这战帝之身的铸就,光芒万丈的背后,帝血与王血都不知已洒落几何。
“好!”
这一刻,战皇殿所在的无垠战土内,不仅是刑天殿内,同时响起五道赞叹声,在一座又一座战域内,亦有不少紫绶刑天动容,缓缓起身,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够约束自己的心,且不说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族强者,只是这种对于力量的强大约束,就足以令他们汗颜。
再念及他们几十郎当岁的时候,一点修为境界的跃迁,都恨不能天下皆知,与这位相比,实在是无地自容。
葬龙谷前。
只剩下苏乞年一人独自面对,但退至谷口的黑袍大帝等掘墓人一脉的五方大帝,却露出前所未有的审慎之色,认真打量前方这位年轻的战帝,如果说,此前对于这一位,他们只是惊叹于其战力、妖孽的修行极速与造化,那么此刻,他们真正开始将这一位当成与他们一般无二的存在,一位真正的帝境强者,而非只是一个年轻后辈。
至于此刻的苏乞年自己,亦生出了一种念头通明之感,而精气神早已不分彼此,铸就永恒战体的他,亦感到了一种源自永恒战体的通透感,似乎连永恒战血,都因此变得更加纯净了,那股自五重神藏大窍垂落的生命清气,也愈发厚重且博大。
对于葬龙谷,苏乞年是心存敌意的,因为当年他进入中域祖地,曾经屡次出手截杀他,抛开他们这一脉与葬龙谷的旧怨,这是他与葬龙谷的私仇。
而与他们这一脉的旧怨,则源于人龙血脉,当年四大人龙世家的诞生与延续,据大师兄等人所言,师父几乎指引了一切,但葬龙谷的先辈,在近古年间就与真龙一族结下死仇,一代一代延续至今,这些历史的遗存旧怨,本无可厚非,谁也无法诟病,是以浩瀚星空第一纪元,葬龙谷立下传承,却终究安然无恙,那个纪元,诸多人族先贤的考量,可以窥见一斑。
但苏乞年并不认同,这一脉对于人龙血脉的迫害,人龙血脉也是人族,将屠刀指向同族,只因沾染了真龙血脉,这更像是仇恨的无端扩张,以及传承的葬龙体的修行所需。
人族并未干涉葬龙谷与真龙族之间的旧怨,两族都未回避过去,各自寄托的都是未来,但颇显讽刺的是,这么多年来,陨落在葬龙谷手中的四大人龙世家的族人,要远远多于真龙族人。
可以说,葬龙谷的强盛,是基于无数人龙血脉的尸骨之上的,每一个葬龙谷的强者,双手之上,都沾满了同族的血。
但无论是私仇还是旧怨,此刻的苏乞年都暂且搁置了,若是真的为了了结一切,他们师兄弟早在当年就打上了葬龙谷,既然当年没有出手,今日也不会借此发难,乱世中,一位绝巅大帝对于族群而言,实在太过珍贵,尤其是见识了诸神沉眠之地后,苏乞年更加坚定了,要尽快肃清人间的念头。
当下的人族,已经经不起内涝,每一个无上生灵,都弥足珍贵。
但肃清人间,就要刮骨疗毒,在接过了战皇殿监察天下的权责之后,苏乞年更加深刻体会到,如何成为一个族群的上位者,一个真正的人族强者,首先要领悟的,就是得失与取舍。
只有约束了自己的心,才能够公正严明,不偏不倚,人有七情六欲,更有各自的脾性,他也不例外。
“年轻的战帝,殛某倒是小觑你了,”此刻,那位葬龙谷大帝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道,“出手吧,年轻的巡天殿主,你说服不了我,殛某今日,就给你一个交代。”
顿了顿,这位葬龙谷当世大帝再开口,一字一顿道:“葬龙谷,不遵巡天殿。”
葬龙谷,不遵巡天殿!
那宏大的声音冷漠,响彻大荒天宇,这是当世人族最邻近皇道领域的绝巅大帝的回应,没有半分掩饰,不认可巡天殿,自然也不认可所谓的诏令,此刻大荒各大无上传承,乃至更加遥远的四荒大地,众多无上生灵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因为一场前所未有的帝战,将要拉开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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