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魔窟剧烈摇晃,飞溅的山石,是昔年魔皇的碎骨片。
这里混沌成墟,万道溃散,在三股皇道气机面前,诸天意志都难以达至。
而无论是属于明轮大帝的帝拳凝碧,还是黑衣少年结出的帝印何等霸道,哪怕在神农鼎器身与残缺先天河图的加持下,也被那垂落的道火天壁阻住,无量光明极尽绽放,抵住两股令诸世大帝黯淡的惊世杀伐。
嗡!
一道黄纸符诏,随之在赤光大帝的勾动下,浮现在这九重魔窟上空,伴随而至的,还有一方黄泥祭坛,以及祭坛上盘坐着的第四刑天。
什么!
赤光大帝眸光冷冽,脸色很难看,他分明已经勾动了符诏,黄泥祭坛为何没将第四刑天献祭,这委实超出了他的预料,这口古器这些年来,他虽未真正献祭过,但也借此困住了不少大敌,最后都被他一一击毙。
“赤光!”
黄泥祭坛上,第四刑天起身,他一头浓密的黑发激扬,剑眉倒竖,比天剑还要凌厉的眸子迸射出刺目的光束,不过,当第四刑天想要迈步走出祭坛时,却面色一沉,他竟然又被这黄泥祭坛定住了,双足像是被黏在了上面,任凭他如何发力,也无法挣脱。
赤光大帝一怔,随即冷笑道:“不祥的古器,又岂是那么好挣脱的,等等,这股血腥气是……”
“赤蒙!”
赤光大帝罕见地露出了错愕之色,身为无上大帝,赤光是何等的眼力,哪怕不去追溯,他也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嫡长孙,作为他这位黄泥祭坛的执掌者后裔,主动献祭了自己,以替代被当做祭品的第四刑天,赤光大帝很清楚,这世间的有情生灵,除非是他这符诏的执掌者,否则黄泥祭坛是拒绝其成为祭品的。
赤光大帝还记得,当年那个跟随他踏上天路的少年,悟性极高,甚至连他的破帝赤光,也领悟了一丝皮毛,但在这魔窟镇压之地,在其成圣之后,却渐渐疏远了他这身为大帝的祖父,赤光大帝明白,这个嫡长孙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他相信,随着时月的流转,随着他赤家的重新崛起,以其悟性,一定会明白,力量才能缔造一切,秩序与法则,从来都是由强者缔造,就像仙道与封镇之道,他赤家也要做这样的诸天禁忌。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居然宁愿献祭自己,也不愿静等岁月流逝,来印证自己等人想要缔造的未来,与他们的宏愿相比,一些牺牲与必要的手段,都是在所难免,这些阴暗之地,本就是与光明共存,一阴一阳,才谓之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等!你为什么不明白!”
赤光大帝低吼一声,流露出强烈的情绪,些许牺牲,换来诸族的战栗,与永绝的纪元之劫,就像这么多纪元过去,哪一个纪元,人族因为征战而陨落的族人,不是以千亿,乃至万亿计,与之相比,他赤家手段虽然激烈,但与之相比,不过九牛一毛。
遑论这浩瀚星空第三纪元或许极其特殊,连诸神国度都现世了,本已绝灭的诸神后裔重现人世间,要重塑成神路,在这个纪元,或许有望永生,这才是万世不拔的根基。
“不是他不愿意等!是尔等执迷不悟!”
第四刑天冷斥道:“得到了力量又如何,你们已经枉为人,就像昔年的仙族,你赤家也想要出走人族,另立一族吗!”
“你们不懂!”赤光大帝挑眉,眼中迸射出刺目的光束,“这个纪元不同以往,我赤家要缔造的,是人间永定,是诸族臣服,这个纪元,终将有止戈之战!”
“不是我们不懂,而是你们已经迷失了初心!”第四刑天冷笑,“到底是为了缔造人间永定,还是为了获得力量,超脱而上,赤光你心里很清楚,莫要将一切杀戮与罪孽,都推脱成为我人族宁定而背负,这样无耻的言辞,只会令我觉得想吐!”
“不错!用你的破帝赤光征战天路,更能让姜某高看你一眼,”明轮大帝淡淡道,“不过而今的你,还有你们这群人,只会令姜某不齿,同为人间大帝,竟与尔等齐名!”
“够了!”赤光大帝暴喝一声,黢黑的瞳子中,像是打开了一口泉眼,浓密的黑雾汩汩而出,他的语气也变得幽冷,“我等道不同,多说无益,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曾经不祥的古器,献祭一位大帝,所召唤出来的,到底是何等强大的战魂。”
道火天壁中,赤光大帝双手结印,划出一道道繁复的痕迹,像是在衍化天轨,又像是在破灭万道,那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印法,属于黄泥祭坛的符诏,他第一次完整施展出这符诏之印,要以第四刑天为祭品,召唤出最强的战魂。
至于他的嫡长孙赤蒙,他虽有痛惜,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摒弃了,身为无上大帝,他不会为逝去的一切过分纠结,既然做出了抉择,哪怕亿万骨枯,也在所不惜,他不怕损伤,也不怕世人的不认可,他坚信力量可以主宰一切,只怕最后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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