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是一名高级军官,曾经是军区的参谋长——副的,少将。但是我的父亲母亲则都是普通人家。我的父亲没有参军,甚至没有从政,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一辈子。
其实我知道我的父亲心里并不甘心,可是那个年代,我的爷爷在那场政治动乱里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使得我的父亲也背负上了沉重的政治包袱,本来他可以沿着我爷爷的脚步,走入部队,然后成为一个军人,将来成为一个军官,或者别人什么。但是很遗憾,那个动乱的年代,正是因为他是我爷爷的儿子,所以他的所有的道路都非常艰难,尤其在我的爷爷被打倒后,他无法进入部队,不能上大学,无法入党,就连参加工作都非常艰难。
我出生的时候,那个动乱的年代已经结束了,但是我的爷爷也老了,手里没有了权利,只能在家养老,我的父亲也被耽误了最黄金的年华。好在他很聪明,在改革开放后做生意挖到了第一桶金子,使得一家人衣食无忧。
当我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母亲打开房门看见我的第一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叫一声,一下就把我搂住了,然后伸手就拎住了我的耳朵。
“妈!妈!”我低声求饶:“求你了,还有客人呢,他可是我的下属,别让我丢脸啊。”
母亲放开了我,低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快一年没见你!电话也不打!看着报纸才知道你跑到国外去了!”
我带着瑞根走进家门,请他坐下,我的母亲热情的倒茶招待他。瑞根瞪着蓝色的眼珠手忙脚乱的答谢。看的出他很紧张。他是第一次来中国,也是第一次到一个中国人的家里。更何况还是他的老板的家里。
“瑞根啊。”我对他低声笑道:“我带你回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啊,什么?”
我笑道:“我知道,西方人都是注重别人的隐私,从来不愿意牵扯别人的家庭生活的。但是我们中国人不同,我们会把自己的亲人托付给我们信任的朋友。瑞根啊……”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当你是一个朋友,能够信任的朋友。”
“老板……”瑞根有些手足无措。
我叹了口气:“我一向很忙,也很少回家,而你今后就要长驻上海了,麻烦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好么?他们如果有什么需要,麻烦你尽量的满足他们。其实他们不会有什么需要的,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多多的照看一下,那样我才放心。”
瑞根立刻松了口气:“这个没有问题的,我把公司的电话留下,他们如果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我会尽量的帮助他们的。”
下午的时候,我的父亲也回家了。看到我回来,父亲非常的惊喜,中午吃饭时候拉着我喝酒。瑞根这个洋人,大概喝不惯我们中国人的白酒,面对着一桌子中国菜,他基本已经晕菜了。手里的筷子已经不用了,喝多了后,干脆就用手抓着吃了。我的父母因为我的回家非常的高兴,也就没有在意瑞根的失礼。
最好笑的就是,每上来一道菜,瑞根都要问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中国的菜肴千奇百怪,而我的母亲因为我的回家,特意临时上街去卖了好多东西回来。结果我给瑞根翻译的时候,就有些晕了。
比如上来一道“蚂蚁上树”,主料其实就是粉丝,可是我却不知道粉丝用英语怎么解释,只好告诉他这是一种类似面条的东西。——汗……
上来一道“脆皮乳鸽”,可是我忽然想起,外国人是不吃鸽子的,因为他们把鸽子当成和平的象征,所以我只好解释:“这些是小鸡做的……”
上来一道“红烧猪大肠”的时候,我当时已经喝多了,一不小心把这道菜真实的主料告诉了瑞根,结果这个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家伙,居然立刻一张脸刷白,然后冲到厕所吐了一个昏天黑地。
喝到最后,这个老外已经彻底被我父亲带坏了。
我父亲当年是在部队里长大的,酒量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后来自己做了十几年生意,在生意场上应酬也多,练成了一个酒林高手。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父亲和瑞根两人推杯换盏,然后两个家伙居然开始划拳行酒令——我的父亲居然硬是靠着手势的交流,教会了瑞根玩儿“十五,二十。”我想,假如我父亲会说英语的话,恐怕他一定能把什么“一只小蜜蜂”啊、“人在江湖飘,难免不挨刀”……等等这些行酒令全部教给瑞根!
一瓶高度的五粮液,一滴也没有糟蹋,全部喝完了之后,我父亲又拿出来了一瓶茅台酒。
瑞根大着舌头说:“aotai,我知道!我听说过,这是中国最好的酒!”
就在我担心这两个家伙恐怕今天要喝到在这里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
我母亲过去接电话,和电话说了两句后,放下电话,回头说:“是门卫,说有人来找我们的,不知道是谁,我让他们放人进来了。”
我没在意,以为是父母的朋友。
几分钟后,门铃响了。我的母亲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儿站在门口。翘翘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巴,都显示出她的妩媚和动人,但是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她的眼睛——她并不像其他漂亮女孩那样有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她的双目显得细长,倒是有点像中国古代小说里形容的女子的那种“凤目”,笼罩在长长的眼睫毛下,这使得她的目光看上去有一种朦胧的诱惑。
我的母亲愣住了。她并不认识这个漂亮的女孩。
而我是吓住了,我看着门口的这个女人,我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掉下去了。
“您是陈阳的母亲么?”她甜甜一笑。
“我是的,你是……啊,我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你和陈阳在一起的,你是……”
女孩儿亲热的拉住我母亲的手,然后甜甜的一笑:“我是杨微,是陈阳的未婚妻。”她看到了我在屋子里目瞪口呆的样子,忽然眼睛里闪过一丝狡诈的目光,然后对着我妈甜甜的喊了一句什么。
听到她的这生呼喊,我真的一屁股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因为我清楚的听见,她喊的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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