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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白薯(2 / 2)

余巧巧忽然想起初来那月,就着咸菜啃糙米饭的滋味。窗根下传来元宝的嚷嚷:“巧巧姐!二旺把糖碗扣头上了!”踏雪应景地打了个响鼻,惊飞檐下栖宿的麻雀。

康婶揭开樟木柜门,各色糖罐在油灯下泛着晶亮。冰糖块映着火光像琥珀,红糖渣沾在陶罐沿上像干涸的血痂。她挑出两个沙地白薯,削皮时刀尖在冻硬的表皮上打滑:“二旺他爹前日送来的莲子,正好给娃娃们甜甜嘴。”

铁锅里翻涌的白汽裹着枣香漫过窗棂。元宝扒着灶台踮脚张望,鼻尖沾着灶灰:“康奶奶,我闻见枸杞味儿!”老妇人笑着拍开他偷摸的爪子:“后山摘的野枸杞,晒足了三个日头!”

孩子们盘腿坐在火炕上,陶碗磕得炕桌咚咚响。二旺吸溜着滚烫的甜汤,舌尖烫出泡也不舍得吐:“比俺娘熬的糊糊甜!”莲子在他豁牙的嘴里滚来滚去,活像骰子在破碗里转。

余巧巧端着托盘往后院去,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老郎中房门吱呀作响,她侧身用肩膀顶开条缝——晏陌迟正低头系衣带,烛光勾勒出腰腹肌肉的沟壑,纱布缠着的左肩像雪地里隆起的小丘。

“咳!”陶碗在托盘上打滑,余巧巧鞋尖抵住门槛才没摔了碗。晏陌迟慌乱间扯到伤口,药膏蹭在靛青外衫上晕开墨迹:“怎么不敲门”

“师父让我送甜汤。”余巧巧背身关门,耳尖红得能滴血。窗纸透进的暮色里,晏陌迟锁骨处的旧疤若隐若现,像条蛰伏的蜈蚣。

老郎中掀帘进来时,正撞见余巧巧盯着空碗发怔。药锄上还沾着新鲜泥巴:“巧巧又偷放冰糖了?”他舀起甜汤吹了吹,枸杞在勺子里打转,“这白薯炖得绵软,比得上”

话没说完被晏陌迟的咳嗽打断。老郎中搁下碗冷笑:“晌午骂你那些话都当耳旁风?”他扯开晏陌迟刚系好的衣带,纱布下伤口渗着黄水,“再折腾两回,直接找村西刘木匠定棺材吧!”

余巧巧捏紧了托盘边沿。三日前老郎中在库房摔药罐的动静犹在耳边:“毒入心脉还敢逞强!当自己是不死鸟?”碎裂的陶片划破她手背,此刻结着暗红的痂。

“军医缝的倒齐整。”晏陌迟搅着碗底未化的冰糖,甜汤映出他发青的眼窝。那些淬毒的箭镞、雪地里蜿蜒的血迹,随热汤雾气在眼前重现。

元宝的嚷嚷从前院传来:“巧巧姐!二旺把碗扣头上了!”

余巧巧如蒙大赦般起身,裙摆带翻的木凳被晏陌迟伸手扶住。指尖相触的刹那,她瞥见他腕内侧的旧疤——形似月牙,与她手背新伤恰成对影。

老郎中嚼着莲子含糊道:“明日进山采些鬼箭羽。”他忽然盯住余巧巧,“你跟着去,省得某些人又作死。”

月光爬上马棚,踏雪正用蹄子刨食槽里的豆渣。余巧巧摸着它颈间白毛,忽听身后脚步声。晏陌迟拎着半捆苜蓿草,未束的发丝垂在肩头。

“知道!”余巧巧抢过草料,“伤患就老实躺着。”

夜风掀起她碎发,露出耳后未消的冻疮。晏陌迟蜷了蜷指尖,那里还残留着药膏的苦香。

老郎中甩着湿漉漉的手往衣摆上蹭,水珠子溅到炭盆里滋滋响:“巧丫头这甜汤熬得地道!”

他舀起块炖烂的白薯,对着晏陌迟瞬间拉下脸:“让你趴着养伤,倒有闲心系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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