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毅由得他在那里胡想,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屋。
次日清晨,蓝天如洗,万里无云。
半天一夜的功夫,乌禾里西面墙垣外的空旷野地上,已经搭起了一座五六丈长宽的木质高台。
高台结实而简陋,构成高台的木料中,不少连树皮都还未剥去,人走在上面,脚底可以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触感。
但就是这么一座不起眼的高台,从晨曦初升开始,便吸引了葛栖亭诸里的里民和流民陆续汇聚过来。
就连临近的平望亭,也有百姓闻讯而来。
官道之上,行人如织,各色人等络绎于途。这里面,大部分是褐衣麻服的庶民,但也不乏骑马乘车的大户子弟。
“此间人说的可是真的严氏少君真的斩了几个军户”
“千真万确!人头昨日我看到了,用匣子装着,眼睛都未闭上。听说还抓了几个贪吏,且去看看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最后交点赎钱便放了。遍地贪吏,一个比一个可恶!”
“话也不能这样说,彼头可砍,此头就不能砍”
“若真砍了,我便去少君麾下投军,将来说不定也能砍几个污吏。”
掠民之兵被斩杀以及贪吏被查办这两件事,在乡亭间造成的影响很大。无论贪吏还是犯卒,都是盘剥和掠夺百姓的直接参与者,给百姓造成的伤害最为粗暴和深刻,百姓无不对其恨之入骨。
然而,世道崩坏,苦民久矣。
百姓心中压抑,却又看不到希望,所以当听到有人处置贪吏犯卒时,反应才会如此激烈。宁愿耽误一天的时间,也要过来亲眼看看。
至于那些骑马乘车的大户子弟,来此的目的和心思却又与百姓迥然不同了。
他们之中,有的是和费氏、沈氏相识之人,有的是从县里跑来看热闹的,也有的是受族中长辈吩咐,特意赶来。心中都对严毅如今的行为充满了警惕和好奇,想看看这位严氏少君究竟想做什么。
即便是葛栖亭十天一次的大市,热闹程度也远远及不上今天。
等到日头快到天空正中时,木台四周已经乌泱泱站满了人,并且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个群体。
豪族、大户以及各里富户聚集在了木台北面,并且用车辆在四周做了阻隔,安排了护卫,以防止周围的流民和庶民靠近。
庶民、徒附和田奴聚在木台西面,很是安静,不时朝车辆后面投去夹杂着憎恨、敬畏和羡慕的复杂目光,又或是面露同情之色地看向对面的流民。
流民几乎都在木台东面,一些人还推着小车、牵着牲口,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在这些人群的外围,两百余名身穿皮甲的士卒正在维持秩序。
这些士卒本是受兵曹委派,前往仁风乡震慑和搜捕掠民之贼。领兵的军侯见沿途流民太多,担心出事,便率军赶了过来。
驾!
随着二十骑飞驰而来,将人群分出一条通道,直抵木台,现场气氛陡然热烈起来。
五块五毛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