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就是空谈。
上位这是被这件事情的巨大困难,给弄压到了。
转而开始往一些不切实际的上面去思考了
“不是神仙手段,就是人力能够达到的。”
朱元璋再度摇头,话说的很认真。
“甚至于咱说的,还只是一点皮毛而已。
还有更多的高明手段,比如人可以乘坐机械在天上飞,一个时辰的时间都要不了,就能从这里到北平。
人和人之间,哪怕隔着万里之遥,也能借助工具见面谈话。”
说着这些,朱元璋满心都是追忆之色。
虽只隔了不过短短几百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在朱元璋看来,这种剧烈的变化,甚至于比从原始部落,到自己大明的这数千上万年间的变化还要大!
刘伯温更加不相信了。
“上位,事情需得一步步的做,上位您一路行来,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继续下去,超越汉唐并不成什么问题。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负担。”
刘伯温斟酌着言辞,出声宽慰皇帝。
朱元璋明白刘伯温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刘伯温如此反应,实属正常。
哪怕是自己,在来到现代后的不短时间里,都如坠梦中,不时都在想,自己所见到的是不是真的。
这里是未来,还是神仙世界。
没有亲眼见过,根本就没办法想象后世之神奇。
哪怕刘伯温是个很聪明的人也不行。
收住思绪,稳住心神,朱元璋道:“事情一步步来吧,太着急也不行。
税制改革,官绅一体纳税,吏员也领俸禄这些,都可以先往后放放。
先着手调整新的税收转运制度吧。”
听到朱元璋说出这话,刘伯温心里隐约升起的一点担忧,也随之无影无踪。
自己确实多虑了,上位的性子比谁都坚韧,都更加的百折不挠。
怎么可能因为一些事情的难度太大,就转而开始空想,信起了那些无稽之谈
“钱财的事,也不用太担心,咱这里会将之处理好,总不能再让咱大明穷死。”
朱元璋又想起了什么,望着刘伯温再次开了口。
刘伯温点头,上位说这话他是相信的。
这一次借助着空印案,将会对地方众多主印官,以及那些报税的官员,全都进行抄家。
又会让那众多借助空印案进行贪墨的朝中,以及诸多相关官员吐出非法所得。
在这等情况下,接下来短时间内,朝廷将会得到一笔极为可观的钱粮
有了这笔钱粮在,是可以做不少事情的。
朱元璋不用问就知道,刘伯温肯定会错了意。
他说钱财,当然不是指这次空印案所追回来的赃款。
这虽是一笔比较可观的收入,
但是对朱元璋来说,这只是死水,属于一用就少的那种。
还是远远不够。
重活一世,他自然不会只满足于此。
他说的是重设市舶司,接着开海,从海外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
如今,一些迫在眉睫的事情已经解决,也的确到了着手开海的时候了。
不过想要开海,重设市舶司,也一样有些麻烦需要解决。
如今的海贸,早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
涉及到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实权的开国侯爷。
还是自己视为心腹,鸡笼山功臣庙里有画像的那种。
不然的话,自己大明的市舶司,之前也不可能一年只有一万贯左右的盈余。
自己更不会被人忽悠着关闭市舶司,设立海禁了。
而今,自己准备拿回这块早就被无数人暗中瓜分干净的肥肉,还不知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那些人要是甘愿放手才是怪事。
但那又如何
且看看那些人的脖子有多硬!
……
空印案所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因为刘歆等人被五马分尸,众多地方报税官员被执行杖行,并抄家流放而结束。
相反,随着时间的发展,事情的不断发酵,影响变得更大。
消息随着抄家之人,以及到地方上捉拿主印官前来京师核实斩首之人的动作,从京师这里飞速的朝着各个地方传播。
对于各个地方的官场,所造成的震动,无异于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不仅是地方官员,朝中这里也一样不平静。
朝会结束,通告出来后,开始有人鼓足勇气,来到锦衣卫这里,承认自己的错误,并缴纳之前通过空印文书,所获得的那些不义之财。
看着那众多因为空印案被处死的官员,再想想皇帝所说的,规定时间内不坦白罪加一等的话。
很多人心肝都在颤抖。
是真的不敢赌,皇帝今后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不仅是普通的官员,甚至于在第一天的时候,韩国公李善长,就亲自来到了锦衣卫这里。
随后就有诸多银钱,乃至于是房契地契这些,被上交。
后面有消息传出,说韩国公这次所上交的非法所得,折合成钱,高达三十一万贯之多!
第二天时,就连丞相胡惟庸,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皇权特许,专办此案的锦衣卫衙门。
随后有消息传出,胡丞相上交的非法所得,合计七万八千九百多贯。
这些消息一传出,立刻令的无数人为之震动。
胡惟庸这个一向简朴的丞相,可也没少拿啊!
就说嘛,他堂堂一国丞相,住破烂宅子,坐破旧驴车,怎么看都不合理,就是弄给别人看的。
现在如何
水退下去了,谁有两腿泥简直一目了然。
不过,轰动归轰动,有了李善长和胡惟庸二人做出来的这事之后,倒也起到了极大的带头作用。
让很多还在肉疼,或者是有着诸多其余方面考虑,一直在那里犹豫的人,一下子就放下了心中负担。
也主动坦白并上交非法所得了。
尤其是随着各地主印官被陆续带到京师,开始被接连斩首,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滚滚而落后。
一些还舍不得钱财,心存侥幸之人,也坐不住了。
也开始主动坦白。
在钱和命之间,他们选择了命。
一时间,朝廷手中的钱财等资产,开始飞速的增加……
……
“希直,不用想着再做些什么了。
我去世后,你好好活着,照顾好你娘,还有弟弟们。
你是家中长子,我走后,你就要挑起家中大梁了。”
前往京师的路上,被槛车拉着的方克勤,望着身边跟着的长子说道。
他这儿子,既是陪他走这最后一程,也是为了收敛他的尸首,送回家乡安葬的。
边上已经许久都不曾说话的方孝孺,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父亲,您不曾犯罪,是无辜的,这次完全就是被牵连。
孩儿怎能忍心看父亲,含冤而死”
方孝孺一向孝顺,从不忤逆父亲。
但这一次,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盖印于空白账册上,让人带着去京师报税,确实不对,不算无辜。”
方克勤叹了口气说道。
“父亲,这不是您的错,是整个天下都这般做的,从元朝时就开始了。”
“整个天下都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且陛下这次的惩罚,也非只是针对我一个,同样也涉及到了整个天下。”
“父亲!”
方孝孺有些急了。
“您怎能一直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方克勤看着头一次面对自己有些急眼的儿子,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不是泼脏水,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国法不可违。
别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就是触犯了国法,就是造成了诸多钱粮的损失,助长了贪腐。
就该受到应有的惩戒。”
“可是,父亲,我大明根本就没有哪条律法说了不许如此做。”
方孝孺继续争辩。
“卖报,卖报!最新一期的大明日报!”
卖报的孩童,手里拿着报纸用力的挥舞。
这里乃是距离京师,差不多有两百里之遥的地方,不是府县,只是一个小镇。
居然连这里都有售卖大明日报的了。
“去买份报纸过来吧。”
方克勤对方孝孺说道。
一来大明日报的确办的精彩,二来也有借此机会,缓和一下氛围,结束和自己儿子这番谈话的意思。
片刻后,方孝孺买来一份报纸,双手奉给他爹方克勤。
方克勤接过,习惯性的翻到后面去看水浒传。
看过之后才看前面的。
头版的黑色加粗标题,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论律法的适用原则。
他迅速往下看起来。
越看越是吃惊,越看越觉深以为然,发人深省。
好一阵儿后,一向看书一目十行的他,这才算是看完这篇用大白话写成的文章。
没有再去看其他内容,把这份报纸给了方孝孺,让方孝孺看这篇文章。
方孝孺双手接过,一边跟着槛车行走,一边观看。
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这是在狡辩,但往后看了一会儿,却不这样认为了。
‘……国朝新立,律法并不完善,有着诸多空子可钻。
这次的空印案就是个典型。
为了防范这等事情再次发生,咱在这里,向全国各界就这个事,说一下律法的原则。
总结起来三句话。
其一,法无授权不可为,其二,法定职责必须为,其三,法无禁止即可为。
法无授权不可为,是针对官府一应官吏的。
世事繁杂,总有律法规定不到的地方。
作为朝廷官吏,更应该奉公守法,需被律法严格约束,不要、也不准去钻律法空子,实施犯罪。
对于官吏的适用标准,就是法无授权不可为。
法定职责必须为,也是针对各级官府一应官吏的。
各级官府一应官吏,必须依法履行相应职责,不得懈怠或推诿,不能只讲权力,不讲责任。
法无禁止即可为,是针对寻常百姓的。
百姓是弱势群体,不能用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去约束他们。
各级官府一应官吏,更不能变着法的去欺压,去盘剥百姓。
说百姓这个违法,那个不行,这个该打板子,那个需要罚钱多少。
只要律法之中没有明确规定,那么寻常百姓就可以去做。
这三条,就是咱所说的律法适用原则,今后都要按照这三条原则来。
否则严惩不贷!’
方孝孺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看入了神。
等到回过神后,想要和自己父亲说些什么。
抬头却发现,自己父亲的槛车已经往前行了很远,都看不见了。
当下忙加快脚步前去追赶……
“看过了吧法无授权即禁止,说的多好。
空印这事,说白了就是无数人在钻律法空子。
觉得没有明文律法规定,就能这样做,大量的贪污受贿。
我有这么个结局,一点不冤枉,你不用再多想,也不用再多做什么。”
方克勤看着手持报纸,气喘吁吁赶上来的自己儿子,语重心长的出声说道。
在说这话时,他心里既有对皇帝竟然能想出这等精简,却偏偏又非常有道理的话,来解释律法原则的振动和叹服。
又有着一种长松一口气的喜悦。
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有那么大的牵挂,安心的死去了。
他并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人,面对死亡,一样有着诸多的恐惧,和不甘。
他一路上表现的如此坦然,并一直与自己儿子说,他做的这些事理当被杀。
所为的只有一个。
就是让自己长子放下心结,别因为自己这个父亲的遭遇,钻进牛角尖里。
从而过的异常痛苦,耽误了下半生。
自己儿子还年轻,日子还长,不能这样过下去。
眼看着自己儿子在这件事上,钻进了牛角尖里,自己也劝不回来,心中正为之着急的时候。
见到了这篇一看就是以皇帝口吻写出来的文章,方克勤又怎能不欣喜
有了这篇文章在,自己儿子肯定能走出来,尽可能少的受自己被斩首的影响。
方孝孺沉默着,神情显得复杂。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沉重的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
方克勤露出笑容来。
从方孝孺手中接过报纸,接着看其余未看的内容。
如此看了一会儿后,却觉得天色越来越暗,忍不住有些奇怪。
今天天气非常好,万里无云的。
怎么这个时候,天说阴就阴了
下意识的抬头看天,顿时一怔,愣在当场。
之间那悬挂在天上的日头并没有消失,而是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的咬掉了一大口似的。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吞掉的越来越多,天色也越发的晦暗。
同样仰头看天的方孝孺,脸上突然露出了狂喜之色!
自己父亲,还有那无数被冤屈的官员都有救了!
这可当真是连上天,都不愿意见到自己父亲含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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