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发号施令,赤风、墨苍跟在他身后,他决绝地朝外走去。
宁莘不忍心见自己侍候了一辈子的主子,就这般将错就错,什么也不解释。
“太皇太后,容奴婢自作主张了!”
她不愿看到祖孙二人关系彻底恶化,她小跑追上北辰王。
忙将袖中藏着的一个绛紫色小瓷瓶呈上。
“王爷,太皇太后没想取王妃清白,这是那秽药的唯一解药。”
宁莘将太皇太后的计划和盘托出。
“太皇太后本打算让谢守备将王妃看守在偏殿,届时再传来奴婢,弄乱衣裳后,为王妃服下解药,营造......”
宁莘话音未落,裴寂却停下脚步,他并不想听这所谓的解释。
“世人待女子有多苛刻,宁莘姑姑你同为女子,岂会不知?”
“伤害一朝造成,便是其中过程,又会有谁去在意?”
“她的辩白,可会有人信?”
裴寂将那瓷瓶夺过,狠狠摔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宁莘无可辩解,双脚如同被定住般,再也无颜迈出一步......
葳蕤院中,虞殊兰对镜摘下长颈处缠绕的纱布,好在气候并未彻底转凉,那伤痕倒恢复得快,可仍旧是那么触目惊心。
“王妃......”莹雪将舒痕膏呈上,小姑娘心疼地落泪。
这样的伤痕,她不是没有在王妃身上见过。
譬如徐姨娘晚香堂中放置着那道沾了黑狗血的鞭子,就曾毫不留情地在王妃身上留下痕迹。
可许是因为王妃出嫁后,日子渐渐变好,她也变得“矫情”了起来,不忍王妃受到一丁点伤害。
虞殊兰轻轻沾取这舒痕膏,她微扬下颌,涂在伤口处,冰冰凉凉的。
片刻后,房中门扉打开,镜中倒映着那男人修长的身影,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同他隔镜对视。
未及她起身行礼,裴寂已然走到了她身边。
裴寂自然地从莹雪手中接过药膏,赤风朝莹雪打了个手势,几人默契地掩门退下。
“簪子,给你的赔罪。”
一枚巧夺天工的凤凰簪映入眼帘,虞殊兰一眼便认出那是太皇太后之物。
她惊讶地捂起唇瓣,“你......”
裴寂眼神片刻间慌乱起来,“若你不解气,还可以......”
虞殊兰摇头,眼中盈盈泪水闪烁,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容,恰似那夜沾染雨水的海棠花,亮晶晶的。
她并未接过簪子,微微仰头,朱唇轻启,轻盈的话语中,却带着某种决心。
“王爷不问我些什么吗?”
眼前的女子素色衣裳,未施粉黛,却好像什么都明白,裴寂的那些伪装、身世、仇恨,正毫无遮掩的铺展开来。
裴寂眼神一闪,捧着簪子的手,不可察地微钝。
若是可以,他愿用自己一生,去守护这抹笑容。
但他不知,她可愿陪他,前路无悔?
饶是面对千军万马,裴寂亦未有此刻的紧张之感。
虞殊兰掩面轻笑,此刻的北辰王那还有半分市井传闻所言的冷峻可怖。
既然裴寂肯为了她对峙太皇太后,那今日这第一步,便由她先迈出。
“端恒太子,不为我簪上此钗吗?”
端恒,正是先皇膝下唯一嫡子的“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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