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六十多岁了,但体力非常好,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封百川看了一眼杖头雕着的螭吻兽首沾满露水,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幽光。
他又抬头看了看矗立六百余年的昭穆堂,长有三十米,高度达到十米,三重檐顶隐在铅灰色云层里。
“族长,封侯就在上山的队伍中,他没有带武器,也没有发现非封氏家族的人跟随。”
封天淮在一旁轻声报告。
“这种事不要给我讲,你和天伦自己去处理就行,我要专心办好祭祖盛典。”
封百川根本不在意,拄着登山杖走进昭穆堂正门,又从后门走出。
这里是一个面积一千平方米的广场,正前方居中的位置设立了高三米的主祭台。
主祭台前的青铜鼎足有两人高,鼎身蟠螭纹间积着经年的香灰,此刻正腾起袅袅青烟。
族人们已陆续来到广场,按辈分站好位置。
“吉时已到,有请族长登台——”
司仪拖长的尾音穿透浓雾,在广场上空飘荡。
随着台上八名壮汉敲起摄人心魄的大鼓,封百川昂首挺胸顺着台阶走上主祭台。
他接过三支紫竹净香,屈膝半跪于蒲团之上,腕间白玉菩提与石阶相击发出清响。
“公元二零零五年四月五日……”祝祷声自云端垂落,六旬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山谷。
台下跪在最前排的白发老人手捻佛珠,神情专注闭目倾听。
最后排的孩童根本不懂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忍不住打着哈欠仰头望天,百无聊赖看着盘旋在天空的一群寒鸦。
当封百川念到“伏惟尚飨”,鼓声应声而鸣,急促而有节奏的声音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
封百川站起身时,目光很快扫过封侯。
封侯站在人群中,冷冷地盯着他看。
这小子目露凶光,一脸杀气,真的要动手啊。
封百川暗自冷笑,却不动声色地下了主祭台,径直走向后面的大殿。
长生殿里供奉着封家历代先人的牌位,密密匝匝的小叶紫檀牌位一层层向上堆叠,占据了整整一面墙。
随着一阵山风吹过,裹挟着松脂清香扑面而来。
封百川感觉周身都生出寒意。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西侧月洞门闪过半截黑影,消失在浓雾中。
“族长,有情况。”
“莫慌,只要不冲撞典礼仪仗,全都由着他去。”
封天淮待要追去,却被封百川扯住衣袖。
敌不动,我不动。
想在他面前使用调虎离山之计,犹如关公面前耍大刀。
封百川和几个同辈分的老人先行三拜九叩大礼,接着起身走向大殿后门。
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封家先人的墓碑。
“族长且慢出去,我有话当着祖先和族人说。”
封侯忽然大喝一声,打破了庄严肃穆的祭拜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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