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在晋祠住了一些日子,他的目的有三:一是让王威、高君雅更放心,他李渊的确胸无大志,不是沉酒酒色,就是游山玩水;二是让那些想活动的人放手活动,与其在城里装聋作哑,不如躲得远远的,让他们去干;三是想逃避对沓玉的思念。
李渊这次上山没带多少人,他只是想清清静静地待几天。上了山,照例是先朝拜,然后到难老泉。今年春旱,许多天不下雨了,而难老泉却依然流水潺潺,景色宜人。然而再好的景色,没有人相陪,感觉也是冷冷清清、没滋没味的。晚上,又想起沓玉,想她在庙前的墀上从轿子下来的情形,想她在灯下抄经的姿态,想她与他对弈的神态,不知不觉叹了口气,一个人喝起闷酒,喝了酒还是睡不着,索性就出来散步。
信步走来,发现前面有一方灯光,走近,见是师太的玄房,正想往回走,却见师太掀帘出来。李渊连忙施礼道歉:
“闲庭信步,不意打扰师太,失礼了。”
\"大人不必太拘礼节,道家虽清静之地,然心清为本,表礼为末。请大人玄房用茶。“
说着,师太便吩咐小道姑上茶。
”大人此次上山,何不见沓玉姑娘?“师太问。”我把她送给高将军了。“李渊叹了一口气,说。慧贞微微一惊,合掌说了一声”一切随缘就机。“”高将军北战突厥失利,为了安慰他,我才把她送给他。“李渊解释道。
”命也。沓玉世业太重,尘缘未了。这里才是她最好的归宿。“慧贞道。
”这话怎讲?\"
“大人乃大富大贵之人,沓玉命薄,迟早是要离你而去的。高将军府上也不是她久居之处。要是沓玉长留尘世,怕有生命之虞。”
师太的玄房不便久留,李渊说了一会儿闲话,也就告辞回房了。
李渊躺在床上想着师太的话,仿佛之间看到沓玉从门外走过,他连忙翻身下床跟了出来,居然出了晋祠,朝难老泉走去,一直跟到泉边的“水仙亭”,她才停下来。
月色如水,泉水淙淙。
李渊叫了声“沓玉”,她慢慢地转过身来。李渊这才发现,她是一身的道姑打扮。李渊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一把拉住她的手说:
\"不,你给我回来!\"
沓玉把身子一闪,闪到石桌后面,说:
“这是道家清静之地,请陛下放尊重一些。”“陛下?\"
李渊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黄袍加身。他是什么时候做了皇帝的呢?
”既然你知道我当了皇帝,就更应该回到我的身边来。我封你当贵妃。“
”陛下忘了,你已经把我送给高将军了。“沓玉说着,闪到柱子后边,一转眼便不见了。沓玉哪里去了,月亮哪里去了,难老泉哪里去了?李渊大叫着,把自己叫醒。
第二天早晨,李渊刚刚梳洗完,胡标就站在门外等候了。
胡标到河东给大少爷李建成送信,又去了长安,老爷临走时吩咐,给姑爷柴绍送个口信,让他做好准备,一有信到,即刻到太原来。来回一个多月,他回到晋阳城已经是晚上了。听说老爷上了晋祠,他便连夜上山,一是为了及早禀报,二也是为了早一点看到沓玉。一个多月不见面,怪想她的。
胡标进房请了安,先把到河东、长安的事说了,老爷问了一些情况,他都一一作答。胡标一边说话,一边觉得奇怪,怎么不见沓玉,也没有她的声音。这屋子甚至没有女人的气息。
沓玉哪里去了呢?他想问却又不敢问,这种问题不是下人问得的。他多么希望沓玉会突然出现在房门口,像以前一样,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然后站在老爷的背后,向他暗示晚上的约会。
老爷沉吟着,也不叫他退下,也不吩咐事情。弄得他有些心虚起来,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有所窥视。
“胡标,你今天就下山进城,想办法到高将军府上,找到沓玉。”李渊说。
“沓玉在高将军府上?”胡标吃了一惊:“老爷,小的不明白,沓玉怎么会在高将军府上呢?\"
”我把她送给了高将军。“李渊说。
”这太可惜了,老爷。“
”是的,我是让她在高府探听消息的。“
”这太危险了,老爷。“
胡标脱口而出。是的,沓玉正想法子向高将军告老爷的密哩,她怎么会替老爷探听消息呢?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把老爷您出卖了。
”你说什么?\"
胡标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不能说破,说破连我也没命了。可是他实在为老爷担心啊!
“我是说,这对沓玉姑娘太危险了。”
“她会小心的。你去问她,最近高将军有些什么动静,什么人来,说了些什么话。特别是有没有京城里来的人,来干什么?\"
\"遵命。“
胡标说着,看着门外明晃晃的天空,心里觉得奇怪,今年的春天怎么不下雨。
李渊今晚是喝多了。
他虽然与裴寂常常喝酒,他们是下了棋喝酒,喝了酒下棋,有时通宵达旦,但从来没有喝这么多,这么痛快。今晚换了个环境,在晋阳宫里饮酒下棋。
春天又到了,又是桃李芬芳的季节,裴寂挑了个好地方,太液池亭。对面是假山,再过去是玄武楼、万寿堂,皇家宫苑就是不同寻常,就是有气派。假山上全是粉红的桃花和雪白的李花。听说皇上早就下旨砍掉所有宫苑里的桃李,这里怎么没有砍去?或许是砍了又长出来的吧。
皇家气派,是的,天底下有什么气派能和皇家气派相比呢?李渊的心中掠过一阵酸溜溜的感觉,这感觉一瞬即逝,他想细细体会这感觉的内涵,裴寂却一个劲地劝酒。他今天有些反常,听说他博弈赢了钱,心里高兴。
从傍晚喝到半夜。看夕阳西下,看夜幕降临,看天空星星闪烁,看宫内灯火辉煌。景物在李渊眼中变得朦胧,摇晃,美妙。裴寂说:
“美酒,美景,就少了美人。”
“知己相对,少了美女又有何不可?”李渊想起沓玉,说。
裴寂叫左右去唤,不多时,就听得环佩叮当。李渊抬起醉眼,见是两位明丽的佳人。他轻轻地叫了声,“沓玉来了,沓玉来了”。两位佳人听得是“妙玉来了,妙玉来了”,便嘻嘻地笑着说,“唐公好兴致啊”。只有那裴寂听清了李渊的话。
有了美人,这酒自然喝得更有情趣。两位美人一左一右,不停地为李渊斟酒,那多情,那温柔,那妖娆,与沓玉自有不同,李渊很快就醉了。
裴寂给两位美人使了个眼色,悄悄地退了出去。两位美人扶着李渊,前面自然有人提灯带路,下了台阶,顺着曲径进了回廊,不久便进了一座的宫殿。
李渊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闻到阵阵幽香。不是花香,是体香,这不是沓玉。他睁开眼睛。
他吃了一惊。他的身边,一边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再一看,黄色的绸被,黄色的罗帐,黄色的帏幔,他睡在龙床上。他打了一个冷颤。
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他没有动,没有惊醒身边的两位宫妃。
他必须冷静地想一想,这是怎么回事?这显然是一个圈套,设圈套的自然是裴寂。对于裴寂,他太了解了,他胸无大志,不会走此险棋。那么他的背后是谁呢?不可能是王威,高君雅。
李渊微微地一笑,领悟到了什么。
他感觉到身边的美人在动,他又闭上眼睛。
两位美人醒了。她们几乎是同时醒来的,不约而同地微微欠起身子,看了看熟睡的李渊,再对看了一眼,然后会心地笑了。她们做得很出色。
她们对未来充满希望,这希望之火是裴寂为她们点燃的。裴寂对她们说:
“隋室荒乱,主上南幸江都,乐而忘返,代主幼小,国中无主,四方群雄竞起,称孤道寡者甚多。朝廷已无力扑灭这燎原之火。一旦隋亡,陈朝宫人的下场便是你们的将来。太原留守李渊,拥兵数万,且为人仁爱,深孚众望,我看今后天下必归此人。你们两人长期处在离宫,与其在寂寞中度过青春,等待那可怕的未来,还不如趁此机会,侍事李渊,将来也有个依靠,说不定还能当上后宫嫔妃,富贵无穷。”
这是几天前,裴寂在后山上说的。那时,她们正站在李树下,看蜜蜂采花粉。黄色的蜜蜂在白色的花丛中飞来飞去,倒也能给她们消解几分心中的郁气。
“二位夫人好兴致啊!”裴寂从背后来,把她们吓了一跳。
“裴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心思,却来拿人开心。”
“春天又到了,李花又开了。”裴寂说。
尹、张二妃叹了一口气。她们已经在宫里待了十几个春天了,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了结。
“你们听说过这童谣吗?'李花开,杨花落。桃李子,有天下。'”裴寂说。
二位夫人摇摇头,她们身处深宫,哪能听到这些呢?
“这就是说,姓杨的花落了,江山易主,姓李的要坐天下了。”
“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二位夫人吓了一跳地说。
“臣罪该万死。”裴寂立即煞有介事地跪了下去。二位宫妃倒笑了。他们名分上是君臣,而实际上,她们什么都得靠他。裴寂站了起来,正色道:
“臣有一事与二位夫人商量。”
尹、张二妃对看了一下,尹妃说:
“但说不妨。”
于是裴寂说了这番让她们怦然心动的话。现在,她们依照他的计策,已经走了成功的第一步。她们正在得意之际,忽听得李渊“哎呀”一声:“我这是在哪里?你们二位是谁?\"
”大人休要惊慌,你是在皇上的龙床上,我们两个是张艳雪、尹琴瑟。“二位美人笑道。
李渊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披衣起身,一边说:
”宫闱贵人,焉可同枕并席!\"
“圣驾南幸不归,群雄并起,裴公属意大人,故令妾等私侍,以为将来之计。”尹妃说。
“向见大人,久怀此志。今日之事,也是我们的缘分啊!”张妃说。
“裴寂误我,裴寂误我!”李渊连声说道。说着,李渊已经走到了寝殿前。裴寂迎了进来,问:
“深宫无人,何必起得这么早?\"
”裴大人,你这是置我于死地啊!\"
“古人言,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何生法,如何生法?”李渊着急地说。
“把杨家的天下变成李家的天下。”
“裴公何出此言,这可会惹来灭门大祸啊!再说,我李渊世受国恩,断无变志之理。”李渊变色道。
裴寂没想到李渊会如此坚决,连忙说:
“唐公息怒。此事只有你我二人及二位宫妃知晓,我们就当没这回事。”\"我们两人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二位宫妃也害怕地说。
李渊心里好笑。你们的用心我还不清楚,你们无非是想用”上屋抽梯“之计逼我起义。起义是要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不是我李渊要不要的问题,这是一个时机问题,就像桃子在树上,熟透了,摇一下就掉下来了;还没有熟透,你拼命摇,弄得不好,不但吃不到桃子,摇断了树枝,还会砸到自己的脑袋。当然,我现在还不能露这个底。你们不是要抽我的梯吗?还是让我来抽你们的梯吧。
李渊心里这么想着,表面却又做出无可奈何的可怜样子,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老了,禁不起大折腾了。裴公啊!你何以出此下策,置我于不义之地,更何况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这也是贵公子李世民的意思。”裴寂说。
“如果是你,我倒有些为难,我们毕竟有多年的交谊。既然是犬子世民的主意,我只好拿他报官免祸了。”李渊说。
这话说得裴寂和二位宫妃都目瞪口呆。大业十三年三月,马邑军人刘武周杀死太守王仁恭,占据马邑,自称天子。
按理,刘武周根本就不是王仁恭的对手。王仁恭不能不说是一个英雄,出身名门,祖父和父亲都当过太守,他本人南征北战,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刘武周,充其量是个地痞。听说他的母亲赵氏夜里坐在庭院中,忽见一只亮光闪闪的公鸡飞投其怀,起振衣,无有,感而娠,便生了他。这种传说真假难辨,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刘武周勇敢、骁悍,善骑射,喜欢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他的哥哥骂他,说他不务正业,滥交朋友,将来必然会引来夷族之祸。他便跑去当兵。先在太仆杨义臣帐下,出生入死,征辽有功,升了校尉。后回马邑,王仁恭看他在乡里有点威信,便命他为总虞候,也就是巡逻队长,经常出入太守府后院,结果与王仁恭的侍女勾搭上了。
这件事王仁恭并不知道,但刘武周做贼心虚,又看到天下大乱,想乘乱而起,便大造舆论,说,如今遇到饥荒,老百姓饿死那么多,骨头相枕于野,而王太守却见死不救,把粮仓关得死死的,简直没有一点良心。这样民众便对王仁恭很不满。
刘武周知道人心已经动摇,便装病在家,朋友去探望,他又趁机煽动说,如今盗贼四起,老百姓处在饥饿之中,我们要是安分守己,就要饿死在沟旁,而粮食却在官府的仓库发霉发烂,谁有胆量,和我一起把它们夺过来?他的那些朋友全是一些亡命之徒,没有一个说不的。
于是,他们就趁王仁恭视事的时候,一拥而上,把他给杀了。刘武周提着王仁恭的头在大厅上说,“有不从者,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无人敢不从。接着,他开仓赈贫,一下子便募得一万多兵众。
李渊听到刘武周造反的消息,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大家以为他害怕,因为马邑毕竟是太原的比邻。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心里大骂刘武周,这小子居然也敢造反,居然也能造反。天下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吗?简直白日做梦!你小子最多也只是像陈胜、吴广之流,只不过是为汉高祖刘邦取天下扫除障碍罢了。
此时的李渊,决心已定,只是他不动声色。一是他觉得时机还不是太成熟,二是他不想采取主动的态势。趁人之危,夺人江山,毕竟不是那么好听,他和杨广是表兄弟,这是天下皆知的。杨广之父杨坚就是趁人之危,夺了自己女婿的江山,结果怎么样呢?他不能重蹈覆辙。他必须做得更好,必须做到不露痕迹,水到渠成。
这时,李渊正在留守府的大堂上视事,许多双眼睛都盯着他看。当然也包括副留守王威、高君雅,他们都想知道李渊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大家都不说话,大堂里的空气显得很沉闷。裴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想唐公再不动手,就晚了。唐公不知道在怕什么,连刘武周这样的人都敢起事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唐俭侧着头看屋顶,武士在数大堂的柱子。他们对刘武周起事并不怎么吃惊,仿佛一切迟早都要发生。刘世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似乎在揣摩着大家的心理。
沉默有时会带来某种气氛,这种气氛很微妙,谁能首先意会和利用这种气氛,谁就是强者。
李渊首先打破沉默。他说:
“刘武周虽然是一个无名之辈,但气焰十分嚣张,如果他进据汾阳宫,我辈又不能剪除,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谁也逃不了灭族的命运。”
王威和高君雅一听,也感到问题十分严重,他们对看了一下,王威说:\"大人说得有理,我们应该集中兵力,加以讨伐。我相信,王师一到,刘武周那些个乌合之众,一定会一击即溃。“
”我们哪来的兵啊?“李渊说。
他说得有理,太原的兵并不多,而这些兵主要是用来防范突厥的,再说,太原境内也不是一块净土。如果向朝廷请兵,不用说江都离隔千里,就是朝廷想派,也无兵可派,如今天下大乱,到处都在用兵,朝廷哪一天不是捉襟见肘的?
李渊看大家不说话,又说:
”你们倒替我想想办法啊!\"
“看来只有募兵了。”王威嗫嚅地说。
李渊一听,正中下怀,可是他仍然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说:
“未得朝廷许可,私自募兵,可是死罪啊!\"”那就赶快派人,日夜兼程到江都去向皇上禀报,以求得许可。“刘世龙说。
刘世龙说得很认真,煞有介事。李渊在心里发笑,看来,刘世龙是明白我的心思,在暗中帮我的忙。
”刘大人说到哪里去了,恐怕使者还没有到洛阳,汾阳宫就丢了,这办法不行。“高君雅说。
”高将军说得对,这办法远水救不了近火。“唐俭、裴寂也说。
”唐公乃皇亲国戚,又是显贵贤臣,同国家命运休戚与共,如果等到奏报,怎能及时相机行事,我想,只要能平定刘贼,专擅行事也是可以的。“王威说。
李渊要听的正是王威的这句话,然而,他又不放过高君雅,故意唉声叹气地说:
”话是这么说,但总是不大好,为人臣子的在这个时候擅专行事,心里感到十分不安。“
这话说得高君雅大为感动,大声叫道:
”大人不必过虑,一切都由我们大家一起承担,放心募兵就是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也只好这样了。可是让谁去做这件事情呢?“李渊说。
”我看还是晋阳令刘文静最合适。“刘世龙紧接着说:”他在晋阳时间长,人头熟,有办法,是个难得的人才,让他出来募兵,也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看他也会对朝廷感恩戴德,为朝廷尽力的。“
”不行不行,他是朝廷钦犯,不经朝廷批准,如何可以放出来?“李渊说。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是王威王将军说得有理,只要是为了剿贼大计,专擅行事也是可以的。“刘世龙说。
这些话如果是出自别人的嘴,王威和高君雅不一定会同意,可是刘世龙就不一样了,刘世龙可说是他们在晋阳仅有的一个朋友。既然他推荐刘文静,李渊又反对,看来问题不大。于是,王威便说:\"刘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惊讶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大堂的阶前,朝南跪了下来,高声道:
”圣上啊圣上,刘武周猖狂无比,形势逼人,我李渊不得不擅自募兵、放人,这一切全是为了大隋的江山啊!请上天向圣上转呈我李渊的一片赤诚之心,恕我擅专之罪!\"
说着,李渊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刘世龙第一个回神过来,“扑通”一声朝南跪下。其它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高君雅感动得几乎要把头皮叩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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