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鱼影没入碧波,少年一曲已罢,收尾处的泛音激起水面奇怪的涟漪。
姜阿笱眼尾低垂。
那不是涟漪,而是他无比熟悉的八卦纹样。
大音希声……
位于驾驶位置上的大爷猛踩油门,终于将熄火好几次的老员工成功发动。
汽车轰鸣声响起,姜阿笱眼神幽幽地最后看了一眼那位少年。
找到你了。
旋即,他正襟危坐,伸出手一点一点地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载着姜阿笱的汽车缓缓驶远,已经站在原地半天的余贝弛终于忍不住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他问姜阿笱咋搞,但那个神仙却冲他点头是什么意思?
点头?
余贝弛用他仅有的文化水平,停在原地抓耳挠腮。
点头……
点头之交?
他是不是想说你我仅是点头之交,所以他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心头猛地一紧,先前的算盘都已落空,内心不禁有些失落。
但这种负面情绪未持续多久,余贝弛伸手摸向颈前的那滴血泪,原本紧抿的嘴角渐渐提起。
那他不亏啊,白得了一个好东西,血赚啊。
桀桀桀。
念及此处,余贝弛眼眸弯出愉悦的弧度,余光捕捉到正在收弓的少年,心情颇好地拿出五块钱丢在他面前。
冲少年大方地摆了摆手。
空气中余韵未消时,少年突然抓起琴筒重重扣向大腿,惊起树上三两点栖鸦。
闷响震碎了方才精心编织的哀愁。
他霍然起身,抓起那张纸币反手掷回,脸色差到了极点。
“谁要你的破钱,我不是卖艺的。”
少年狠狠地瞪了眼余贝弛,抱起怀里的东西,二话不说气鼓鼓地跑掉。
“呀呵,白来的钱还不要,切。”
余贝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弯下腰将那五块钱重新揣回兜里,哼着小曲乐呵地往家走。
正午的太阳染红他发梢的瞬间,远处补习班飘来的电子琴声正欢快地敲打着幼儿歌曲。
门前驻足着等待孩子们下课的家长。
一辆老旧的白色车碾过精神病院门口的碎石路,轮胎与砂砾摩擦的声响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麻雀。
车头转向的瞬间,铁栅栏后探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
看门大爷攥着钥匙串,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逃跑的姜阿笱终于被找回,蹲在门口的大爷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着急忙慌的开门。
姜阿笱歪头靠近车窗,额角避开上面附着的墙灰,回望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看门大爷。
冲他点头打招呼。
看门大爷慢吞吞地又把门关上,心里止不住地纳闷。
奇怪了?这小子到底是咋爬上树的?
监控室里那台旧地时不时闪烁的电脑正回放着昨晚姜阿笱翻越围墙的录像。
设备老旧,昏暗地只能勉强辨别出人影。
而此时,刚被架下车的姜阿笱突然扭头,朝正在对着树和墙头比画的看门大爷微微一笑。
看似平和的笑容,让看门大爷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对讲机。
但凡姜阿笱有一点异动,他就要通知保安队的老伙计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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