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没关系吗?眼下女巫本人已死,我们又把两个懵懂的孩子送去圣城,教会会认为这是朝廷对他们有意地隐瞒。”贝伦说道。
加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瞬间重了一分,“让他们怀疑去吧。另外,不是两个孩子,贝伦学士,而是一个。你很明白他们在圣城将会受到怎样的审判,因此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男孩将不会被送去圣城。”
教会对异端的审判向来残酷,不会因为对象是老人或是婴孩而有所改变。他们常说:“对异端的仁慈,便是对神明的不敬。”而虔诚的侍奉者们更是对那些不敬者们同仇敌忾。
“莫勒爵士将会亲自押送‘女巫’前往圣城亚恩。”亲王接着说道,“如果教宗聪明,他可以从中看出我们对待教会有足够的诚意。”
希望如此。但本格维八世绝非等闲之辈,当初以天之异象降下神明的审判为由,借助维克梅特的力量,推翻皮伊塔安王朝便足以看出其城府。而加洛只是个年轻人,他还有许多经验与教训需要汲取。
“‘女巫’事件就到这里结束。”加洛亲王再次开口道,“至少明面是如此。”
“您的意思是……”
“私下我会派人继续对这件事追查下去。”他回道,“既要查出幕后的指使者,也要查出邪神诅咒……这不仅关乎为阿塔莉,还是为了维克梅特家族。”
加洛越来越有王者的气质,贝伦在亲王殿下离开后思忖到,他会从家族的角度考虑事情,而非只是自己。但他隐隐觉得加洛在说“维克梅特家族”时还有其他的意思,难道和刚才他无意中说出口的“父亲”也有某种关系?他一时无法想通。
贝伦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期间他反复游离于虚幻与现实之间。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有人在周围走动,或许是仆人为他送来午餐与晚餐,也可能是瓦尔歇兰学士的再次来访。
又过去一会儿,他隐约地感觉到走动的声响来自于自己的脚下,他在绕着长桌漫无目的踱步转圈,而床上的那个自己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即便如此荒谬的场景,贝伦也依旧无法分辨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充满智慧的学士俨然成了一个无知懵懂之人。
第二天,他便从疼痛中恢复过来——至少身体上是这样,但精神却依然萎靡。好几次,当他翻阅典籍时不由地思绪发散,开始神游四方。可事后他又回忆不起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浑身燥热,犹如余火烧灼。
该不会是那个女巫的幽魂在城堡中游荡,然后继续用看不着的火焰在燃烧我的身体吧?如此想法不禁令他毛骨悚然。不,你不该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你是学城的学士,邪异之术皆为虚妄。
如此的精神游弋之中,贝伦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等到第三天,他霍地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在研究、探寻的禁忌——星辰魔法仪式,或许可以从中得到某些启示。于是他立马从橡木匣中找出那块帝王玉,靠近烛火,凝望其中互不相融的光明与阴影。
然而不知为何,他又沉沉地睡去,这一次,梦境变成了事发时的地牢,他又回到了女巫的身边,经历一遍被火灼烧的苦痛。
贝伦轻轻地阖上眼睛又睁开,然后矮身凑近了望镜的管孔,远眺星空。自学城归来以后,了望镜始终对准了后冠座,无论他有没有时间观察。勾勒出王后头顶冠冕的星辰赫然眼前,不管其周围的群星如何明灭闪耀,它们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几颗星。然而,如今星空中的璀璨星芒都被后冠座中的这一颗新星所盖过。
学士感到纳闷与困惑。若是后冠座代表亲王夫人,新星代表她新生的孩子,那么在如今亲王夫人已经逝去,她的孩子也一并夭折的情况下,为何新星的星辉却比先前更甚?他原本以为这是新星黯灭前最后的星耀,结果却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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