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心回溯,也再难记起往昔之事、之言,形形色色的人貌。
世事无端复起,皆有迹可循。
她轻拢股掌,试图攥紧无形的风,攥紧时隙。
她回溯往昔,拽回沉入迷途的自己。
她细寻转变的缘由,却始终无以寻得,迟迟无以解惑。
仿佛,不觉间,答案早已被岁长掩藏,被稚态舍弃,再难以寻得。
泪滴无声滚落,透着细微晶莹,无声无息。
坠下高处,隐于夜色,没入楼阁。
凉风柔缓拂面,轻浅掩去泪痕。
眸间水汽渐凝,片刻,裸露出干涸泪痕。
些微泪意,无迹可寻。
她失神望向夜色,水汽渐涌,泪意复起。
风拂过,刹那凝住,未如愿落下。
片刻,风偏离,只余下风干的泪痕,与眼尾处,显浅的泪意。
良久,神识回拢,。
她悄声转醒,抬手拭去复起的泪。
迟疑一瞬,迈步近前,躯壳紧贴勾栏。
顷刻,止步,紧凝深处,深不见底。
她微合眼睑,神情恍惚。
倾身的一瞬,猛的被哨响惊醒。
静夜无声,哨响空灵,声色回荡四下,经久不息,迟迟未消弭。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她猛的抽离心绪,睁眼打量四下。
回过神时,神情迷惘,抬眸望向夜色,心绪渐起。
(若当真生有那般心思,凭你,怎拦得住!)
(惧意,又从何而来……)
(原是从未逃脱……)
(窥视。)
她暗暗开口,无端笑起,笑得失神,尤显凄凉、艰涩。
片刻,掩下空洞的眸光,步下高楼。
忽而念起,眼下已无归处。
昔日冷清的殿宇,不觉间,喧嚣复起,迁入新人。
独她格格不入,徒增清冷。
思及此,不由愣怔。
旋即迈步前行,漫无目的。
昏暗的宫道之上,不见人影。
她只身徘徊,月色映照,尤显形单影只。
她不时抬眸,望向零星月色,妄图以此消磨长夜。
不多时,苦乏渐起,倦容露显,无以遮覆。
无意途径听雨楼,她止步微顿,迟疑片刻,推门而入。
她轻车熟路,穿过庭院,直抵后殿。
随意择了处寝殿,推门而入。
她并未点灯,一手撑住壁沿,一手摸索近前。
片刻,直抵床笫间。
她松下指骨力道,撑着榻沿,轻浅落坐。
稍稍缓气,顺势躺平,抬手扯过被褥,合眼休憩。
迷糊间,闻见细微响动,转瞬,熟稔的气息扑面而来。
似有所料,她并未睁眼,呼吸匀缓,淡然入眠。
稍许,指骨轻浅缠上腰腹,起伏
的胸口紧贴脊背。
她暗自扣动骨节,悄然抽离出身。
无声挪动身躯,直抵壁端,凉意遍布周身,带起细微轻颤。
似不愿肌肤触及,持有些微间距。
身子转瞬被拢紧,自外端带离,落入怀间,轻浅禁锢。
她暗自挣扎,腰上力道加重,骨节收紧,顷刻无以动弹。
她卸下力道,止住动作,模样静态,一动不动。
腰上力道渐止,禁锢松落,臂肘轻浅环绕。
胸口直抵后脊,微微起伏,带有细微蠕动,无声撩人心弦。
片刻,肩胛微陷,脖颈处湿气萦绕,热浪翻滚。
霍时锦倾身近前,下颌轻伏她颈肩,蠕动不住,似有意讨好。
(啪)
掌掴声尤显突兀,盖过微弱喘息。
她微睁眼,利落收手,就着间隙,抽离出身。
转瞬,身子被全数倾覆,一动无动,挣扎尽失。
她侧目迎上他深邃的眸子,眸间毫无波动,稍许,主动偏离,未发一言。
她淡然回身,侧眸望向夜色,任由身上之人动作,全无挣扎。
触及她的漠然,他微怔,自觉翻身离去,并未离远,轻拢她腰身,力道适中。
静夜无声,殿间无端消音,只闻见匀缓喘息。
月色透过窗缝,无声倾洒,人影交叠,仿若亲密无间。
两人极为心照不宣,皆闭口不谈,似有意缄默其口。
她无声闭眼,复睁时,眸间,已然恢复昔日清明色。
似转性,主动回退,脊背紧贴胸口,反手抚向身后之人发间,极为轻盈。
“这般离不开,往后当如何……”
她淡淡开口,模样温婉,眉眼隐隐含笑,长久未敛。
似无端感慨,颇有深意。
似刻意点明,疏意渐显。
“纵是时隔经年,我身侧之人,仍会恒古不变。”
“今日是你,将后也是你。”
“年年岁岁,皆是你,无一例外。”
他紧叩她意欲抽离的手,同她十指相握,仿若寻常夫妻,恩爱尽显。
伏身近前,薄唇轻触耳廓,温声哄道。
耳语轻浅,只两人可闻。
“世事本就难料。”
“未尝不是相离陌路,天各一方。”
“笃言,本就伤人。”
“床笫戏言,最是当不得真。”
她笑道,话间,尽是不以为意,疏离冷淡。
无恨无怨,无念无想。
暖脸相待,相敬如宾。
“此爱绵长,经年难止。”
“言出肺腑,绝无虚言。”
“今日指天之誓,亦是他日耳鬓之言。”
“不信怎知无真。”
他苦笑道,加重指腹力道,全无禁锢之意。
微低头,轻埋颈间,似贪恋那份异同的气息,轻浅吸吮。
“今日的啊锦,极乖,独不讨喜。”
她笑道,全无挣扎,一动未动。
任唇舌于颈间蠕动,悄声掩下眸间复杂。
闻之,蠕动渐止,转瞬抽离。
“若须用佯装直面,我宁愿你不爱我。”
“不作回应。”
“而非假意顺从,背地抵触。”
喉骨轻抵肩颈,榻下人影重合。
颊骨相触,肌肤相贴。
他一字一顿开口,音色极轻,隐有些微艰涩。
眸目黯淡,掩有无尽苦楚。
“人啊,该要知足,而非持久贪得无厌。”
“若无虚情假意加持,只余下喘息的躯壳,昔日旧情戛然而止,便是再不会生有。”
“余地尽失。”
“于孩子,未免过于残忍。”
“你也再难如眼下般,平心静气。”
“这般,于你我,皆好。”
“何苦将其公众、明示。”
“愚钝,未必尽是坏事。”
“至少你我间,不是。”
“不过睁眼闭眼之事,伤不及性命。”
“手段、巧思,纵能禁锢人身,也难以禁锢人心。”
“你当最为明了。”
她淡淡道,轻浅回身,背对人影。
她闭目休憩,似显浅入眠,呼吸极为匀缓。
不多时,腰腹渐沉,耳旁湿气萦绕。
“孩子,并非……”
他欲为其辩言,声响无端戛然而止。
(啪)
掌掴声忽如其来,回荡在殿内,久久不散。
“倒是言之过早。”
“难抵死性难改。”
她淡然收手,眸目未睁。
“满口虚言、秽语,只会显得你极为不堪。”
“诋毁,徒增悔意。”
“谨言慎言,当不失为君子所为。”
“缄默其口,方能长久。”
她淡漠道,旋即噤声休憩,眉目平缓,心绪宁静。
他微怔,回过神,倾身近前,拢住她腰身,于额间,轻浅落吻。
片刻,顺势而下,触及唇瓣,忽而止住动作,转瞬抽离。
顾及身况,他无半分逾越,轻浅环住她腰身,心满意足睡去。
闻见耳旁匀缓气息,她蓦然睁眼,无声露笑,笑意浅淡,极为由衷,迟迟未落。
她悄声退离怀间,忽而被锢住。
力道轻浅,却又无以挣脱。
她愣怔片刻,当即明了其中深意,再未挣扎。
转瞬回落,合眼入眠,尤显安然,一夜无梦。
许是梦里人即枕边人,故而睡意深沉。
也无心间人即枕边人,更能让人心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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