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独处,赵荑推开窗子,深深吐纳着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心里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不少。她坐到桌旁,又拿起了那幅绣品,翻来覆去地看,却怎么也看不出有何端倪。叹口气,她放下绣品,呆呆望着院子里剩下的那棵罗汉松,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奶奶!”有人突然出现在窗口,赵荑思绪瞬间回笼。
清澜站在廊下福了福身:“清溪伤了脚,奶奶看该如何处置?”
“你说说看,该如何处置?”赵荑故意在开口前停顿了下。
清澜咬咬唇角,似下了决定般:“奶奶问了,奴婢就斗胆开口。清溪如果被送回去,一定会被哥嫂嫁人,受尽磋磨。清溪年龄还小,请主子垂怜!”
这清澜如此不遗余力,真的只是和清溪关系好么?赵荑眯了眯眼。其实即便清澜不开口,她也不会把人送回去。不是她多么圣母,是她觉得如若清溪被送回,下人们即便什么都不说,也难免心寒,毕竟物伤其类!此外,赵荑还想挖出清溪背后的人。若清溪是受命伤了原主的人,她很有必要为原主讨个公道。借了人家的身子,总该为人家做点实事。
“我无心送她回去。”赵荑可不想让清溪觉得是清澜的面子和情分,因此故意提高了声音,毕竟这院子没遮没挡,声音哪里藏得住:“清溪小小年纪也是可怜,不过错了就该罚罢了。如今回来了,就罚半年的月银,这些日子,让她在房里多做点儿针线弥补过错吧。”
“谢奶奶恩典!”清澜满脸的开心笑容,似乎全然不知赵荑的意图。
清溪得了清澜的回复,自是感激涕零:“多谢姐姐!如果没姐姐求情,主子说不得还得送了我家去。姐姐的恩德妹妹一辈子都记得!”
“你我姐妹说这些做什么!”清澜亲昵地帮清溪拂开鬓角的碎发:“如今奶奶不似在府里那般好说话,既然说了让你做些针线补过,你就好好做,也趁着这个时间把伤养好。”
“嗯,妹妹都听姐姐的。”清溪一脸孺慕。
待清澜转身出了房门,她才缓缓收了欢喜的表情,定定看向脚踝的伤,嘴角有冷笑渗出。而转身出门的清澜眼波微转,哪里还有笑意。她最初和清溪交好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日子久了,倒真的生出了几分姐妹情谊,可如今……有清溪在,就能分了五奶奶盯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嗯,于她有利!
从这一日起,赵濯又从庄外请了两班工匠来。大家昼夜轮流不停赶工,竟然在中秋节前完成了房屋修缮、加盖的所有活儿计。应着赵荑要求,加盖的房子扩到了八间,另外又加盖了间灶房,给小厮和护卫们专用,这样她即便多收几个人手,也有暂时可以安置的地方,不必为人所制。
看着齐整多了的院子,赵荑竟然有种自己有家的感觉,欣喜雀跃得想喝一杯。不过她可没昏头到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她表面依然一副贤良淑德、云淡风轻的样子。
终于可以搬回主屋,屏风依然留在门口,拐过屏风是间隔出来的厅堂。正对门口的墙上挂了张山水画,这是滕管事寻来的几幅画里赵荑唯一还算入眼的一张。她不喜欢挂三友四季、庭院花卉、飞禽走兽,总觉得狭隘小气得紧。这张山水图山色空蒙,水势宏大,又有桥径通幽、宅院掩映、人迹隐现,让人燃闲适情、生探访意,怎能不欢喜。画下放了窄窄的条案,放了天青色的橄榄瓶,里面插上几只刚刚采来的向日葵,黄澄澄的,看着朝气蓬勃。条案前放了张红木的四仙桌,两侧各放了一把折背椅。
一侧内室已经分隔开来,门上只挂了珠帘,走过时清脆的撞击声悦耳得紧。内室的装饰和原本的安排没有太大出入,只抬头看天花截然不同。赵荑让工匠用软性天花代替了硬性天花,即用木格做架,选了麻布纸,刷上自己喜欢的淡绿色,清清爽爽地糊上去。原本清浅几个都不赞成,说过于素淡,可真的完工看到时,几人又欢喜得不行。这样的天花可以随意搭配屋内的装饰,艳丽或淡雅都相得益彰。
赵荑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悠闲的无所事事中,直到有人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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