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内乱平定次月,朝廷颁布新政,废分封而立郡县,收天下兵权钱粮归于中央。
与此同时,大齐朝堂亦起风云。
楚令仪以通敌叛国之名,缉拿以丞相为首的两朝旧臣,擢升慕容英为相,启用新科文武士子执掌机要。
经此雷霆手段,楚令仪顺利获封皇太女,储君之位由此确立。
楚昭珩看着案前批阅奏章的女儿,眼中满是欣慰。
“皇儿辛苦了。”
自半年前重伤,他的身体虽经调养好转,然而龙体终不复当年康健,月前便令女儿全权监国。
“为父皇分忧是应当的。”
楚令仪唇角微扬,蟒纹袖摆掠过案牍文书。
“父皇且宽心,儿臣定不会教您失望。”
“皇儿之能,足使我大齐河清海晏。其他我都放心,唯独慕容英此人。”
楚昭珩望着女儿坚毅的侧脸,叹息道。
“我始终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幸福。”
并非慕容英德行有亏,恰恰因为此人行事滴水不漏,反而让楚昭珩隐隐忌惮。
解困局不图名利,献良策不惧党争,世间岂有无欲之人?
表面愈是清白无痕,内里越是深渊藏蛟。
纵使朝堂能为倚仗,终非闺帷可托良人。
“女儿省得,爹莫要忧心,好好养身体才是。”
楚令仪起身搀住父亲臂弯,含笑引他往寝殿缓步而去,心绪仍系于方才那封书信。
慕容英的假妹妹未曾联络兄长,偏将索要救命之恩的书信直递到了她眼前。
所求之物,竟是满园盛放的曼陀罗。
“来人,备齐两百株曼陀罗,送至大梁建昌。”
念及那张娇艳的脸,楚令仪眉心轻轻一蹙,立时传令。
“另外,慕容姑娘的来信,一字不差报与慕容大人知晓。”
星眠手指微紧,迟疑片刻才轻声开口。
“公主,这......”
这宫女原是当初专司照料清清的,机缘巧合得了楚令仪赏识,破格提拔为近身侍女。
随侍至今,她已经知道清清与慕容英并非兄妹。
“既然慕容姑娘并未与慕容大人联络,我们又何必主动知会?”
清清是宫中第一个留意她饥寒的人,公主则是彻底解决她温饱的救星。
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她都不愿看到被伤害。
“这件事瞒不过他的眼睛,倒不如由我先行挑明,权作顺水人情。”
楚令仪面上纹丝未动。
她自知与慕容英不过互相利用,只需维系表面和睦便可,行事向来拿捏分寸,时刻警醒莫生妄念。
“可......公主不会伤心么?”
星眠望着眼前不过二十的女子,轻声叹息。
世人只见公主杀伐决断的野心家模样,唯有她知晓她心底始终存着柔软。
楚令仪神色微滞,旋即转身走向御书房。
“我只会为边防军饷筹措不足而心焦。”
夜风卷过满园曼陀罗,不知搅乱了谁的心绪。
“清清,你身子还没大好,莫要累着了。”
封无痕见清清端坐案几旁,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端着药碗在她身侧落座,目光扫过她手中书册。
是百草集。
看医书本无可厚非,可偏偏选了那人相赠之物。
究竟是在研习,还是在睹物思人?
封无痕最是清楚清清脾性。
她既认定双亲之死系江淮止所为,今生与江景深便绝无半点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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