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家族白摆明了态度。
青叶将酒一扫而光,他脸露喜色,嚎叫道:“我自罚三杯,有人说天不生无碌之人,地不长无根之草,你们就是我的贵人,先民说马有千里之程,非骑不能自往,人有千里之志,非运不能自通,而你们就是我的引路人。”
大家显然被青叶的风采折服,他们纷纷说道:“砂锅不捣不漏,木头不凿不通,我们这叫什么?叫英雄相见恨晚。”
大家握手言和,并宣誓结成同盟。
青叶第三杯喝完,叫嚷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守得云开见月明!
青叶振奋极了!
在做财务大臣这段时间里,青叶在朝堂之上屡屡收受到打压,许多人也看不起他,哪知道现在跟五大家族中的人打成了一片,这真是意外之喜。
前些日子,当她将母亲大人解救出来后,那个时候可谓万众瞩目。
当时,你记得母亲大人的表情,那是一种自己提出任何要求她都会答应的表情,他感觉自己总算熬出头了,哪知道后来,她又玩起了那套推诿、狡辩、模凌两可的态度,最后居然在外公的掺合下,将他放到了并不喜欢的财政大臣的职位上,这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近期,为了快速凑集到10万金龙币,他一直在絘布、总布、质布、罚布等各税种之间周旋,青叶明白这叫关市税,另外还有山泽税,主要包括对各种金、银、铁、铜等矿产品、兽皮、齿、角、羽翮、鱼、盐等物征税。
这几十种税种让他晕头转向,他在繁杂的税务知识中可是碰了一鼻子灰,他越想越气,气自己是母亲和外公随意摆弄的棋子,气自己因这条跛腿让他始终低人一等,最后,他痛恨自己手上兵马太少。
就在他自暴自弃,恨天恨地之际,灵光闪现,豁然开朗,既然五大家族跟西门郡羽反着来,那么自己何不借坡下驴呢?
而这,就是青叶之所以要拉拢他们的原因。
如果能将他们着8000人收到自己麾下,那么在朝堂之上,他就有叫板母亲和外公的实力,于此一想,事不迟疑,说干就干。
其实,这些想法,完全得益于他这几年的际遇,放在早些年,他懵懂颟顸,根本不会做这种打算,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深刻明白“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的道理,这可是他在撞了无数次南墙后总结的教训。
某个晚上,在他匆匆拜别大学士莫长青后,他再一起约见了各大贵族,并表达了自己的心愿。
他强调道:“这世界其实简单的很,赢者通吃,面对强大的人,弱者只有联手,如果你们继续反对郡羽皇后和西门千麟的统治,那么未来不言自明,结果也可想而知。大家都是聪明人,与其逃避,不如抗争。”
青叶的语言中,自有一种威慑力,当然,郡羽皇后的手段大家早有领教。
青叶继续添油加醋:“自从那个矿区总管来了以后,西门郡羽更是不将你们放在眼里,于今,他们有人,有更先进的武器和充足的金属资源。”
最后,青叶将最重要的一点,放到了台面上:“再说,你们不是想让青氏集团再次回到金龙宝座上吗?我不是在这里吗?青氏一族,在远古时期就是黄帝一脉。”
五大家族看到青叶那气吞山河的气慨,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于是说道:“我们可以推荐你为王座的最佳人选,并促成你登上金龙宝座,但是你能答应我们什么?”
是的,在政治上,每个人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争取更多的利益。
青云心知肚明,他说道:“我在学堂的时候,大学士跟我说,不愿意看的人,比瞎子还瞎,不愿意听的人,比聋子还要聋。因此,我这次一切听你们安排。只要我等登上王座,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青叶这一招“欲擒故纵”,将主动权丢给对方,这叫“宁失一子,不失一先。”
其实,这是从子末将军身上学来的。
五大家族看到青叶有如此气魄,都惊讶无比,其中任葵司是一个豁达之人,他从不藏着掖着:“在宝墩新城的武将系统上,我们五大家族必须凌驾于各大家族之上。”
青叶想着,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么五大家族就是他的御用军队,这个要求不要太过分,他举杯说道:“这还用说吗?那就祝咱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至此,他们终于结成了政治同盟。
而这,也就是谈判桌上,五大家族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的底气和原因。
在第二次谈判桌上,西门千麟对各大家族那各怀鬼胎的态度愤恨已极,但想到他们身后的8000雄兵,他又竭力克制着怒气,但是他们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嚣张和目中无人,让他如鲠在喉,刺芒在背。
本次,他调整了姿势,摆弄着凳子脚,他将眼前这些不知所谓的自大狂想象成了手中的酒水,说道:“人生不过一杯酒,一半清醒一半醉,俗话说,花赏半开,话讲半句,我相信各位都明白我的意思。有时候,利益必须放在尊严之上。你要永远相信我们做出的承诺,金龙宝座必然回归青氏真龙血脉,这点毋庸置疑。”接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有了青叶的撑腰,五大家族底气更足。
滕子宫说道:“千麟城主,我们因为你是宝墩城新晋首相大人而尊重你,青酆大帝在的时候,你可没有权力坐在这个椅子上。”
西门千麟鼻孔气得差点冒烟。
今日郡羽皇后依然端庄大气,她略施粉黛,显得妖娆妩媚。
但她那对凤眼,无不彰显着皇后的威严。
每次会议前,她都会搓揉手掌、手背和手心。
而这次,也不例外,她抚弄着手掌,香气在空中弥漫,这麝香来自大西海黄金海岸岸,那边是香料的天堂,很显然是阳北贤带过来的,听闻这话,她遽然而惊,她怒道:“我父亲大人现在是城邦里的首相大人,他有管理各项事物的权力。”阳北贤站在会议大厅的廊柱下,他为自己得到信任而感到荣幸。
荀文兵说道:“自从青山起义以来,我们就没有享受到城邦内的侍奉,现在朝堂之上沆瀣一气,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他们依旧据理力争,并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郡羽皇后咬牙切齿:“这无关俸禄,同样无关权力,20年前,你们五位可是宣誓效忠宝墩城的,这只乎关荣耀与誓言。”
葴骊抿了一口酒,冷笑一声,道:“错了,我们是宣誓效忠青氏真龙血脉。我们没有承诺要效忠其他姓氏。”
西门千麟仰着头,神思恍惚,本来他在蚩尤城可是说一不二的,哪知道在这座备受瞩目、让万人期待的宝墩新城,受尽了鸟气,而且,女儿的统治力却是如此低劣。
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朝堂之下一盘散沙,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些不知好歹的贵族,居然敢公然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是以下犯上,这在蚩尤城可是绝不存在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同时感受到了女儿肩膀上担子的沉重。
他“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郡羽。
这孩子当年可是蚩尤城的一朵花,不曾想,这些年来,在都广平原,她倒过的是如此糟心的日子。
他不想再跟眼前这些不识好歹的人啰唆了,这世界确实如青叶说得那样,简单明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麻虾吃污泥。
而且,他比青叶更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他突然站了前来,面对着窗外,这个举动显然让五大家族疑惑,西门千麟没有再转过背来,他说道:“古书记载,昔尧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可见,尧帝和舜帝并不如大家认为的是那种大公无私之人,相反,他们的传承其实是权力角逐之下的必然,并且,舜帝跟大禹之间同样如此。”
西门千麟倏尔又转过身来,他冷眼扫视了整个大厅,然后又继续背对着他们,说道:“舜帝杀了大禹的父亲鲧,大禹没有因此记仇,相反,他继续在外治水,13年里,三过家门而不入,为何?”
他自问自答,再道:“因为他在积蓄政治势力。这是他的生存方式,经过十多年的养精蓄锐,他借住治水的契机,笼络了各大势力,最后控制的疆域超过了大舜,而这时大舜不得不退位让贤,其实,这就是大禹复仇的一种手段,你们要明白,这其实是权力角逐的另一个翻版。”
大家不知道西门城主说这些是啥意思?
西门千麟接着说道:“我讲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们,这个世界没有真正大公无私的人,让人畏惧、不敢逼视的只有太阳。权力就像一剂毒药,它魅惑人心,也腐蚀人心。也就是说这天下,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尧、舜、禹之间,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禅让,那是先民的一种文过饰非,这里面充满太多了血腥与杀戮,当然,这并不跟他们的伟大相冲突,毋庸置疑,他们的丰功伟绩值得后世效仿。不过,你们只有下辈子再去读这些圣贤之书了。”
西门郡羽露出了狡狯的笑。
五大家族面面相觑!
但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只见阳北贤、米擒将军率领五位副官,手拿黄金匕首,从幽暗的壁柜之下走了出来,他们动作干脆利落,迅猛且无情,他们双臂箍住五大家族的头颅,匕首夹在他们脖子上。
危险转瞬即至。
期间,任葵司氏察觉到了危机,说了一句:“我们可以听从你们的安排。”
荀文兵屎尿失禁,扯着喉咙道:“咱们可以再详谈。”
西门郡羽的语言冷若冰霜,她说道:“这两次谈判,前后十天时间,到今天你们依然执迷不悟。”
接着冷笑一声,抿着酒,继续道:“机会给过你们了,一切已经晚了,下次学着点,那些战士都属于我们了。”她发出一丝媚笑,笑声中带着一股邪恶,就像一缕游魂,回荡在大殿之内。
西门千麟依旧背对着,说道:“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这才是军事与政治,你们得明白这一点。”
这些天来,西门城主将这些人的背景与利益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他相信,只要拥有这些人的将军印,那么8000人回归将是铁板钉钉。
五人再也没有说上一句话,五名刀客,手起刀落。
鲜血激射而出,红色的血窜到了天高空,如同动人的喷泉,洒在桌面上,流到地面上,这些在历史上存在了上千年的贵族,他们的傲骨与忠魂,在一把小小的匕首之下荡然无存,他们因为剧痛而双脚发抖,全身发颤,“呕、呕、呕”地干咳声让整个大厅显得诡异,直到最后细不可闻。
阳北贤露出了魔鬼般的笑意,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西门郡羽,他很高兴成为皇后娘娘的宠臣,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当然,为了登上权力巅峰,必要的杀戮和肮脏的手段,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西门郡羽看到这些讨厌的家伙,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心情豁然明朗。
她对阳北贤报以璀璨的微笑,说道:“我不希望你粘上那怕一滴血。”
阳北贤立马揩掉血迹,接着向大门口走去,叫嚷道:“给我立马将这些污秽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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