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没有起身,仍跪在原地,她神色平静道:
"儿臣愚钝。
"
庚帝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永宁之死,你做得太过火了!
"
陆昭眉心一皱。
此事她丝毫没有遮掩,庚帝知道真相,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父皇明鉴。
"陆昭直视皇帝的眼睛,语调意味深长,
"三皇姐之死,与儿臣无关。她是被周家灭口。
"
庚帝一怔:
"你说什么?
"
陆昭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折,双手呈上,
"父皇,儿臣斗胆猜测,三皇姐与周家反目,周家担忧被供出其贪污罪状,因此杀人灭口。
"
庚帝接过密折,眉头紧锁,信手一翻,里面竟然是一片空白。
他诧异了一瞬,随即眼里绽破了几分笑意。
“端阳,”庚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胆子不小。”
她话中说得煞有其事,呈上的密折也好似是什么实证一般,实则只是在让自己做出选择,是该借题发挥除掉周家,还是让她“罪有应得”。
一个是自己亲手培养起的利刃,一个是早就想要削弱的世家,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该怎么选,是不言而喻的。
至于陆檀,她对庚帝而言,根本就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庚帝眼神晦明交杂,他感叹陆昭这个女儿的城府,但也知道,利刃已经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没有一个帝王会希望被人牵着鼻子走。
陆昭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眉眼低垂,将姿态放得很低。
"父皇,
"陆昭轻声说,
"周家势大,若不除之,后患无穷。儿臣此举,一可疲世家,二可肃朝堂,也是为了替父皇分忧。
"
按照陆昭的说法,他大可以痛失爱女为由,雷厉风行一段时间,在朝中大开杀戒,整顿朝纲。
若皇帝想除周家,即便没有证据,也能手到擒来。
庚帝沉默良久,耐人寻味道:
"你倒是比你那几个兄弟都聪明。
"
陆昭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儿臣不敢。
"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儿臣不愿让父皇为难,在此案有定论之前,儿臣愿自请入狱,以平众怒。”
庚帝沉思了片刻,而后挥了挥手,
"下去吧,此事……朕自有分寸。
"
陆昭应了声,随后恭敬退出了金銮殿。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父皇已经动心了。
今日她能全身而退,就已经赢得彻彻底底。
而大殿内,皇帝看着手中的密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陆昭自请入狱,看似是想平息众怒,实则陆檀已死,郑家和太子党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关头,不论案件作何处理,她待在狱中有玄甲卫保护,也比在重华宫中还要安全许多。
要磨一磨这个女儿的棱角,便让他们斗去吧。
他会根据陆昭之言对周家出手,但她给自己招来的后患,他也不会再去平息。
这个女儿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若她是个男子,或许时至今日,东宫便要易主了,可惜,端阳是个女儿身。
不论来日继承大统之人究竟是太子,还是陆涟,再不打压一下端阳的气焰,恐怕她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培养她是为了辅佐储君,可不是为了塑造出一个野心勃发的逆党。
庚帝转身望向窗外,小案上的白瓷瓶内,一株红梅开得正艳,那是先皇后最爱的花。
"阿华……
"庚帝轻声呢喃,
"朕这个女儿,竟越来越像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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