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盖兄弟,我晓得,灵芝工作的那个单位,纪律特别严,她一年四季,很少跨出单位的大门。一般的人,根本进不去。这样好不好,明天上午,我和你一起去一趟他父母住的地方,公平巷。看她的父母,有没有办法,接触到灵芝。”
三月份的南昌城,忽冷忽热。昨天的气温,刷刷刷,一下子冲到三十度。大街上的人,有人穿短袖,有人穿夹衣,还有人穿着厚棉袄。到了今天,气温一下子降到零下二度,昌北打靶场那里,据传下了鸽子蛋大的冰雹。
王营长的老婆说:“宝盖,我晓得,你身上没有几个钱,这么冷的天,你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岂不会冻死?我家里,我老王的衣服,多的是,我给你挑几件,你拿走。还有,你与我家老王,毕竟是共个生死的兄弟,现在,你落难了,我不忍心看着你流落街头。我还有几个私房钱,你拿着,免得流落街头,做叫花子。”
“王嫂,剪秋的部队,对我们这些自愿离开的俘虏兵,都打发几十块钱的路费。”宝盖说:“王哥暂时回不来,你的私房钱,自己留着,你还有一崽一女,需要你抚养呢。”
“宝盖,昨晚上,我塞高枕头,想了一个通夜,我这一辈子,别指望做什么阔太太了,只得自力更生了。”王嫂将十二块光洋,塞给宝盖。说:“你不准说不要。我想和灵芝的父母说说,我想收回那个铺子,自己来做生意。”
公平巷的巷子太窄,店铺的老板,把店里的货物,都摆到了巷子的路沿石的边上,人又多,黄包车进不去。王嫂只好扶着宝盖,朝灵芝父母的店铺走去。
“咦!怎么没听到灵芝父亲的叫卖声?”王嫂说:“灵芝父母的形象,是南昌城里的一道风景呢。”
“什么降价了,今天又降价了,怎么可能是一道风景呢?”宝盖问。
王嫂说:“每个人,兴趣不同,身份不同,看法就不一样。”
宝盖和王嫂,走到店铺门口,灵芝的父亲,似乎六神无主,低声叫道:“亏血本大甩卖,今天是最后三天,卖完货物,我们两公婆,回铜鼓去种田。”
王嫂看到,一块小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六个鸡刨雪的字,像是快要散架的烂木头一样:“亏血本大甩卖。”
王嫂问灵芝的父亲:“老板,老板,你是为什么,要亏本大甩卖?难道说,当真不想做生意了?”
灵芝母亲,搬了一把竹椅子,塞在宝盖的屁股下,说:“兄弟,你的腿,怎么回事?”
“大婶,大叔,你不认识我了?”
灵芝母亲望了一眠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断腿男人,问:“大兄弟,恕我眼瞎,我当真不认识你了。”
“唉!”宝盖吧了一口气,说:“两年之前,你们都认识我,叫我张副营长。现在的我,叫张宝盖,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东北汉子。”
“啊!你是张副营长?天啦!天啦!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呢?”灵芝母亲惊叫道:“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军官,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话,你可能成了我的女婿了呢。”
“大叔,大婶,你们家的灵芝,现在怎么样了?”
“王嫂,宝盖,你们两个人,到里边去说话,喝茶。”灵芝母亲说:“在这里说话,当真不太方便。”
灵芝父母店铺的货物,基本上甩卖完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货架子。
到了店铺后边的小厨房,灵芝母亲添上火,烧开水。灵芝母亲忽然哭着说:“你们两个,都不是外人,我实话实说,我们急急忙忙卖完货物,回乡下躲避飞来的横祸,起因就是灵芝。”
宝盖急忙问:“大婶,灵芝出了什么事吗?”
灵芝母亲压低声音,说:“张辉瓒被俘虏后,省里的鲁涤平主席,怀疑是他身边的人,送了情报给对方。凡属能接触到情报的人,统统被抓,关在新建县长堎那个监狱里,包括我家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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