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甚至‘死’了有一会,也有希望救治。可一旦真正迈过了死亡的边界线,那就没法救治了,因为那已经是‘复活’的范畴了。
而如果死者能轻易复活,那永生也早就该实现了。
“那天我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不用再补习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落。”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将其关闭,“可那孩子还用接到换班通知的消息反过来安慰我..”
川上哽咽的声音带着泪珠击打着倾听者的心扉,让人不由得为之同情。
但他知道川上的故事还没讲完,毕竟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她完全没有必要离开原学校,更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拼命打工挣钱,就连学校的本职工作都有些顾及不上了。
果然,川上接过他递过去的纸巾,有些跑调地继续讲述:
“‘出事的时候鹰濑已经相当疲惫,他辛苦打工还要参加你的补习,没发现这点完全是你的管理能力不足..’之类的,那孩子的监护人是这么对我说的。
他们说要告知教育委员会和媒体,即便我不会被问罪,可以后也没学校敢再录用我。
..但做老师是我的梦想,只能以赔偿金的形式换取他们放弃起诉……”
“..老师是杏级的大笨蛋么。”水接天在心中叹气,但为了照顾川上的心情没有明说。
思索片刻,他换了个角度问道:“如果这是客观发生的事情,那问题肯定是不会在老师身上。
我想那孩子是感激你的。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一直是你在帮着他。”
“..谢谢。
但你不明白,我也是后来才懂的。
如果生活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那么她的好和热情真的很难拒绝。
当时的鹰濑很可能也是如此。要是我当时冷漠一些,或许他就不会——”
嘴唇被手指按住,川上的眼睛猛地瞪大。
水接天一边感叹着这从杏那里学来的招数好用,一边严肃地开口:“川上老师,刚刚的话不仅是在否定你自己,更是在否定我一直尊重的那些好老师。
如果所有老师都和你想象的那样冷漠,那我想教导出来的学生也将是恶的种子。”
这话使得川上贞代的瞳孔紧缩。
“我,我只是..”
“之前的你没有做错。反倒是现在这样的你,我想那孩子看到了一定会失望的。”他直视着川上贞代的眼眸,两人距离很近使得后者无法躲闪这目光。
“..我其实也明白,但我无法忘怀那份愧疚。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金钱或许是我唯一能够弥补遗憾和表达歉意的方法了..”
“其实你只要保持住自己的热情和梦想,就是对那孩子最大的肯定。反之也会让他无法宁静。
而且根据你说的,我大致也能猜出这件事的根本问题,应该出自那孩子的监护人身上。一味地妥协是没有用的,明白吗?”
说到最后,他双手抓住川上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无法躲避。
川上只觉得手脚发软,她当然也察觉到了一些问题,但这并非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或者说长时间的压迫,已经让她习惯了任人索取的糟糕状态。
即便想要反抗,也需要一个‘开口’。
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水接天有些无奈。但他知道这是因为川上还没有被逼到绝路,她还没有认清一些现实。
“唉,高估你这笨蛋了。”水接天看着软倒在沙发上,有些被吓到的川上贞代在心中叹了口气。
杏虽然笨笨的,但很听劝,这一点就比绝大多数人聪明。
相反身为人师,看起来有几分文化水平的川上。也不知道是当女仆把脑袋当坏了还是怎么着,在这方面已经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或许如果没人出手帮忙,这家伙要等到身体被压垮,精神也即将失常,最终被学校逼着失去工作之时,才能明白反抗和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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