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慵懒的阳光透过陈旧的木窗棂,如同金色的纱幔般筛下细碎而迷离的光影。戚福微微俯下身去,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那张堆满了硫磺的桌子,仿佛那上面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几缕明亮的阳光恰好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原本就深陷的眼窝看起来犹如被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刻划而过一般,显得格外深邃和冷峻。而他额头两侧的青筋,则随着他手中研磨硝石的节奏一突一跳,仿佛有生命一般。
戚福紧紧地攥住了那个还只是半成型的竹筒炸药,手指用力到发白,指腹更是不断地来回摩挲着筒身上那道细微的裂纹。
那模样,就像是要通过触摸来确认某种潜藏在即将到来的胜利背后、隐匿于无数褶皱之中的深深不安。
回想起刚才自己因为一时的分心而导致操作不够用心,这让戚福的心不禁猛地一颤,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骨上升腾而起。
当他听到掌心中竹片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响声时,竟然觉得这声音比起真正的爆炸还要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以至于他的后颈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凉意。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戚福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猛然抬起头来,这个突兀的动作一下子带翻了放在旁边的竹杯。
杯中淡黄色的茶水迅速泼洒而出,溅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不规则的水渍。
他就这样保持着身体僵硬的侧耳倾听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丝可能的危险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分辨清楚那阵声响不过是风吹卷起地上的落叶,轻轻地摩擦过房门而已,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伴随着紧张情绪的逐渐消退,喉咙开始缓慢地滚动着,艰难地咽下了那股涌上心头的燥热。
戚福起身准备去取一些新的竹子回来继续制作炸药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墙角处堆积如山的废品。
那些都是之前尝试制造却未能成功引爆的竹筒炸药残骸,它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有的已经断裂成两截,有的则裂开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豁口。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二十具被烧焦的尸体张开了他们黑漆漆的嘴巴,正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恐怖故事。
寨墙之下,栾卓正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巡视着。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一般,猛地停下脚步,靴子的尖端用力地碾碎了一粒小石子。
那颗石子瞬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蹦跳着滚出老远。
栾卓那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迅速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了蜷缩在一个阴暗角落里的年轻守卫身上。
那孩子紧紧抱着手中的长刀,看似正在假寐,但眼皮下的睫毛却因为紧张而急速颤抖着。
栾卓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手中的刀鞘稳稳地抵在了守卫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
刹那间,一股混杂着少年后颈渗出的汗酸味和深深恐惧所带来的腥咸气息扑鼻而来,那股味道就好似一只弱小的动物在拼命躲避凶猛野兽时散发出来的一样。
戚福屋外原本整齐堆叠放置的竹筒节不知为何,突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纷纷散落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屋内的戚福心头猛然一紧,他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短刀,侧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许只是刚才刮起的大风太过猛烈,才会导致这样一番令人惊慌失措的场景出现吧?
想到这里,戚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短刀重新收回到腰间,努力平复自己有些慌乱的心绪,然后转身继续投入到竹筒炸药的制作当中。
午后的时刻,整个福寨再次热闹起来,开始集结在一起。
三百匹雄壮威武的战马昂首挺胸地站立在原地,口中不断喷出白色的热气,四蹄不停地踩踏地面,踏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蹄印。
戚福站在一旁,望着眼前如此众多的马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喜与自豪。
要知道,想当初他们也不过只缴获了城卫军的数十匹马而已,时至今日,经过厮杀或是缴获,竟然发展壮大到这般规模!这份成就无疑给戚福的内心增添了更多的自信和底气。
戚福一脸焦急地向众人询问是否有听到雷同和雷霸返回福寨的消息。
站在一旁的伯言紧紧攥着缰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那干涩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足足三次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雷家兄弟向来惯于行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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