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嫌脏,起身打个拱手,“策儿回房读书,您慢用。”
难得白老爷比着读书人的雅趣摆个茶局,特意在凉亭准备鲜果茶点,邀请宁策畅谈国事,说不得两句这小子居然走了。
虽不高兴,白老爷到底没款留,想着月儿委身于他,宁策永远逃不出白家的控制,待宁策高中他们白家必定腾达。
说起前程,白老爷仍是一肚子气。絮儿那灾星的命竟然这般好,摇身一变要做皇后。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前些时白太太三番两次上隐春园拜访,想要重修旧好,却一次次吃闭门羹。
絮儿一早搬进宫中,再不住隐春园。如今白家全部希望寄托在月儿身上,因而待她愈发溺爱,随她打骂下人也不管。
这日新来的秀雅丫头给宁策送宵夜,随口闲聊了两句。月儿见她生得有几分颜色,便唤到房里,命翠喜用细银簪子一下一下扎人嘴巴。
那翠喜向来喜欢惩治人,一面使劲一面詈骂,“哪里跑来的骚货,二两银子买你来是为端茶送水,不是勾引爷们儿。瞧那妖妖调调的狐媚样,成日眼睛不盯着分内差事,专往爷们儿屋里钻。”
秀雅不过十四五,力气小,加之才进府不敢造次,挡也只敢虚挡,生怕主子不解气更是不得消停。
“你以为表少爷是喜欢你才同你说话?呸,全是看在二小姐的份上。”
扎得大汗淋漓,还不痛快,翠喜将濡湿的鬓发别到耳后,连扎带掐,势必让秀雅那张粉白的瓜子脸毁容才好。
“打量着往后跟小姐陪房嫁去,表少爷就能收用你,抬你做姨娘?呸!下贱坯子。”
虽是嘴上替月儿出气,倒不留心把心底念头抖出来。
满府谁不知道若往后二小姐出嫁,陪嫁的大丫头只有翠喜一个。
秀雅被扎得实在痛,唇周全是血红点子,低低埋怨了句,“自己想做姨娘,偏刮带旁人。”
不巧给翠喜听见,登时羞得脸红,撇下银簪子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得秀雅放声大哭。
“二小姐,我是冤枉的。表少爷听说我有门亲戚在燕王府喂马,向我打听燕王府的事,我不知道,自然就说不知道。就说的这几句,二小姐,您手下留情啊。”
不求还好,一求饶更显出月儿眼里容不得人,一点子小事就打骂丫头出气。
如今她的名节没有了,自然也不必再假装贤良淑德。
月儿一抬手,翠喜气喘吁吁停下。月儿怒道:“不知羞耻的狗东西,往后表少爷那头少去,叫我看见打不死你!”
秀雅捂着刺痛的脸,起身闷头闷脑跑出去,来至花园坐在太湖石边,低声抽噎不止。
“谁打的你?”
水面映出个人影,唬得秋雅一退,转身见是宁策,更觉倒大霉。
略一福身,别过脸去,“昨儿不过同您说了几句燕王府亲戚的话,不知怎么传到二小姐耳朵里,打得我脸上没一处好地方。”
宁策眉心紧扣,“好个歹毒女人。”
秀雅吸吸鼻子,“主子就是这样,做奴婢的再不喜欢也只能忍着。可我……可我真的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这就去求太太,放我去帮厨。纵使累死,也清清白白不受人指摘。”
事情是因宁策而起,宁策有些过意不去,“先别去,我找二小姐理论。”
话未说完,秀雅怄得一跺脚,“我的爷,您可别再掺和了,找二小姐说一顿是解了气,回头不知如何惩治我呢。”
宁策歪头看她狼狈的脸,心头微漾。就像絮儿那年被白太太打骂,罚跪在雪地里的样子。
叵耐那时候没本事,护不住她。
他的声音陡然转得温柔,“既挨了打,就要报仇。不然不就白被人欺负了么?”
秀雅抬起泪涔涔的眼,嗡声道:“可表少爷在客中,如何报仇呢?”
宁策转背轻抚柳丝,吭吭笑起来,“把她想要的拿走,塞给她不想要的,大约就是报仇了。”
五块五毛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