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立马将他整条胳膊抱住,像在洪水里抱着块浮木。
因害怕,脸也些微贴到他胳膊去。呼吸穿透衣裳烫在李辞的皮肤,也有些微妙的痒。
“王爷。”
“嗯?”
“要是让我知道火折子是你故意弄灭的,你就死定了。”
“噌”的一下,火光果然再度亮起,照着李辞莫测的笑脸,倜傥而狡猾,“就说我们絮儿小姐聪明。”
絮儿撇开他的胳膊,瘪嘴摇头,“真不知外头那小娘子看中你什么?”
李辞想,既已耍了不要脸的手段,索性更不要脸些,便仰着面孔笑,“大约是这张脸。”
絮儿接口便啐,“呸!”
呸完又不知说什么,这张脸真的很有说服力。好像她给差评,会显得不识货。
李辞往道口望了望,回头道:“你不喜欢,自有人喜欢。”
絮儿真是被他气着了,但看在宋徽宗辛苦画画的面子上,勉强宽恕他。
然而这股气一直没撒出来,以至于过后几天去燕王府赴赏花宴时,絮儿坐在马车里,依旧是气鼓鼓的样子,像条中毒翻肚的金鱼。
李辞余光扫了扫,一面整理衣裳一面说,“上次见云画还是三年前,她跟着萧将军往西北去,不知如今长的什么样子?”
絮儿翻他一眼,知道他在犯贱不想搭腔,闭着眼睛假装打瞌睡。
“嗯?前头有人打架。”
“哪儿呢,哪儿呢?”
絮儿忙掀开车帘往外瞧,左看右看,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半个打架的都没见着。
当即反应过来,李辞又在犯贱。
她揪着他胳膊衣裳拧了拧,因深秋穿得厚,似乎没拧到肉。李辞不觉得疼,只觉得好笑。
“没骗你,两个年轻男人打架来着,你刚要看就给人劝开了。”
絮儿听罢冷笑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摊开手掌道:“五千两银子,拿来。”
李辞摸不着头脑,就听絮儿讥讽道:“哎哟哟,我想想,曾经有位人物说自己从不扯谎,还说让他说谎起码得出五千两银子。”
李辞适才想到絮儿提起白家要送书时,他随口说过。不曾想絮儿还记着。能被人惦记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说不是种幸福。
他一时高兴,抚着下巴装作思索,“是有这么件事。我一时竟忘了。”
絮儿见他承认,偏过脑袋凑到他眼前,“既如此,交钱来。”
李辞退开些距离,靠到车壁上去,语气格外严正,“可方才是有两个男人打架,你没瞧见便说我扯谎,未免冤屈。”
絮儿啧啧咂舌,为他的无耻感到心寒。果然是个倒打一耙的高手。
“念你初犯,我不计较。往后再犯就是实打实的五千两了。”絮儿撂下狠话,自去挑开车帘看风景。
好巧不巧,街边有个男人被人从客栈撵出来,一并丢了他的行李。那男人不服,上手就和店家扭打在一块。
“我的老天爷,还真有男人打架。”
絮儿不禁感慨,回头拉李辞一块看。
李辞不耐烦看,沉沉合上眼睛。虽如是,却听絮儿在旁仔仔细细描绘起来。
“哇,出拳了。不成,得往下,攻他下盘。欸,这就对了……不好,躲,躲,欸,没打着。”
随即在脑海补全一整幅男人打架图,粗鄙、暴力、腌臜。
李辞眉间微蹙,好容易等来絮儿不说话。忽然感觉不对,猛一睁眼,发现她已跑下车看热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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