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大惊,弯下身子咬绳索。这会儿都逃不走,到了守备森严的王府还怎么逃?
直咬得腮角发麻,嘴唇破皮,都没能咬断半点。
她瘫坐在轿,从清风掀开的轿帘洞见熙熙攘攘的人世,开始畅想下辈子的生活。
这辈子算是完了。
原主生得这样美,她自己都喜欢得不行,何况那些男人?如此大美人娶进门,哪里肯轻易放走。
来到王府,自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比白家豪气得不止一星半点。可絮儿却比在白家时还要烦躁。
本想着今日宾客众多,伺机逃走。却是怪哉,堂堂王爷成婚一个客人都没有。
见人来,王府管家笑呵呵将她们迎入洞房,扭头转了嫌弃神色吩咐家丁,“七万两银子迎的王妃,都醒神些看好咯。”
絮儿大惊,不是白家欠债三万五千两吗,如何是七万两?
闹半天,卖她还完债还余几万两银子,白家那三人便可余生富贵,衣食无忧。
时过二更,絮儿用红烛烧断手上绳索,又替集美松绑。一边揉着青紫的腕子,一边打量屋内陈设。
寝殿内烛火璀璨,恍如白昼。香烟袅袅,红纱轻撒。好个温柔鸳鸯殿,好个富贵多情乡。
然而门窗却由外封死。如同富丽棺椁,将她的后半辈子埋葬。
絮儿冷眼打量片刻,随即拔下朱钗抠地砖。
“小姐,你怎么?”集美以为她疯了,歪下头窥她的脸。
絮儿手上不停,抬眸笑道:“挖一条地道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才挖得一条细缝,外头传来孟管家的声音,“王妃早些睡,别想着挖地道,屋子底下是地龙的铁板。”
“哦。”絮儿瞥下金钗,双手垫在脑后,躺平了。
新月暗淡,四周静得离奇,絮儿怔怔望着月亮出神。想到白家三人拿着卖她的银两挥霍逍遥,气得五脏俱疼。
“小姐,夜深了,去睡吧。”集美给她披上衣裳。
絮儿低声啜泣,“睡不着,追的文今天完结,我永远看不到结局了,大大说番外超甜的!”
集美歪着脑袋看她,又看窗外。疑心是吹风中了邪,小姐说的胡话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絮儿则趴在榻几恸哭不已,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滚落。在哭那篇文,也哭自己的命运。
不知他那死鬼夫君在哪里,究竟有什么大病,能不能顺利早死。
这一夜,她难得失眠。
为莫测的前途忧心,默默祈祷那齐王李辞最好丧失男人的本事。假使哪日她穿回去,好还原主完整一副女儿身。
次日晨起,因彻夜未眠,絮儿坐在梳妆凳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任集美给她梳妆,遮盖黑眼圈。
有下人来传:“王妃,贵妃娘娘到了,接驾吧。”
这贵妃娘娘便是齐王的养母,当今皇上的宠妃。
虽没见过她,絮儿依照过去看小说的经验,但凡是宠妃八成是反派,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不一时门外渐起脚步声,十几个嬷嬷丫头簇拥位贵妇人进来。
那妇人通身富贵气派,珠翠环绕,衣着华美,看年纪不过三十五六。便是贵妃了。
贵妃生着极标致的鹅蛋脸,妆容浅淡,不见半点因隆宠沾染的跋扈,眉宇间自带些许随和。
见絮儿站得老远,她微微勾手,“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絮儿轻步走去,尽量模仿大家闺秀,引得贵妃瞬间笑开,“怕本宫吃了你不成?抖成这样。”
絮儿心底狠翻白眼。她是晨练完没及时拉伸放松肌肉,这会儿小腿有点酸。
见她娴静少言又矜持,贵妃转头对左右人说笑,“她父亲你们没见过,糙汉子一个。未曾想生的姑娘却是这般天姿国色。”
两旁的嬷嬷顺着话茬奉承,有说絮儿像仙姑的,有说像观音菩萨的,还有说像嫦娥的……敢情她们都见过神仙是咋的。
既说到父女不像,絮儿心窍一动,扑通跪地,“贵妃娘娘明鉴,我不是白恩桂的女儿。”
听见这话,在场所有人皆惊。
贵妃和蔼的笑还未来得及收,登时染上怒气又很快平复,温柔地问:“那你是谁?”
“我是他娘!”絮儿笑答。
当即吓得一个老嬷嬷站立不住跌下去,险些将贵妃的钗环薅下来。
贵妃倒不以为意,“噢,这倒有趣。过礼过了大半年,宫中礼部去了好几拨人,竟是半点风儿没听见。”
见她泰然自若,毫不气愤的样子,絮儿慌了。
宠妃不应该都是一点火星子就炸,喊打喊杀的狠角色吗?怎么这朝这代的宠妃如此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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