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尽渊走进沈念之的房间,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霍尽渊从未觉得脚步有如此沉重。
沉重得让他竟迈不开腿。
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沈念之的床榻前。
一道白色的纱幔之后,沈念之独自躺在床榻上。
透过纱幔,独自高高隆起的曲线,就那样直击着霍尽渊的心灵。
在他八岁那年,他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深邃的眸波震荡着,连眼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太医!太医!”霍尽渊咆哮着,几近疯狂。
这时,霍尽渊依稀听见帘子后面传来非常轻微的气声。
霍尽渊又向前一步,他的脸几乎贴在纱幔上。
“阿九……阿九……求你……保孩子……我要……保住这个孩子……”
“如果他生不下来……我……我绝不……绝不……独……独活……”
“答应……答应我……”沈念之用了最后的力气。
霍尽渊看到纱幔后,沈念之挺得直直地伸向她的手。
他一撩纱幔就竟打算往里冲,究竟被王嬷嬷硬生生给拦在了外面。
纪云舒看到霍尽渊从产房内走出来,只觉得他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灵魂。
霍尽渊对着早已等候在门外的林太医道:“保……孩子。”
林太医得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跌着脚就跑进了产房。
产房的门重重地合上。
霍尽渊的脖颈青筋暴凸,他疾步走到门外,一拳重重地捶在木廊上。
因为用力过猛,木廊柱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而霍尽渊的手,也被砸得血肉模糊。
纪云舒疾步走过去,捧起他的手要看。
霍尽渊却猛地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他一个用力,纪云舒便被她带了个踉跄。
纪云舒看着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
就连自己半边身子都在雨中,也毫无知觉。
霍尽渊看着纪云舒浑身透湿,就连鬓发上眼睫上,也都沾着雨雾。
她的身子更是因为淋了雨水手冷而微微发颤。
霍尽渊的心十分不好受。
可是,每每当他想到,刚才在沈念之摔倒的那一瞬,他到达花厅之时,纪云舒和沈念之的对话,他的心便如烈火烹油。
他听到了,纪云舒对沈念之承认了,她就是将霍尽渊当做一个解救父兄的工具。
他一声不吭地将纪云舒拽回了内殿,将她按在一张圈椅上。
他拽纪云舒的时候,他手上的血就粘在纪云舒的手上。
纪云舒翻过手掌,要去为他用手帕包扎伤口。
就在这时,产房里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哭泣声。
是婴儿的哭泣!
紧接着,便有产婆打开房门,奔出来对霍尽渊道:
“王爷,夫人生了,是一个儿子!”
霍尽渊则用力攥住产婆的手臂,问:“大人呢?夫人她怎么样了?”
产婆被霍尽渊的架势吓得软了腿,她哆哆嗦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林太医拎着箱子走了出来,他跪在霍尽渊的面前,沉声道:
“王爷,下官尽力了!夫人她失血过多,下官实在是……实在是……无力回天……”
听闻此言,纪云舒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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