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这是……”
成帝却是意会了霍尽渊的意思,他用手上的龙头拐杖点了点地面,扯动着脸上的肌肉道:
“你……说……说吧……”
海德全这才明白过来,想要燕王是还有事情想要求成帝,于是他再度退让到一边。
霍尽渊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而后道:
“儿臣不孝,忤逆顶撞父皇,以致父皇身体抱恙,且再难痊愈,儿子每思及此,心中常怀愧疚。”
“可是,儿子知错不改,今天,明知会惹恼父亲,仍然想要求父皇一个恩典……”
成帝抬眸,他的眼眸有些浑浊,可是依然不改眼神之中的凌厉与威严。
他已经猜到霍尽渊想要说些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滞而沉重。
刚才温情脉脉与轻松的氛围,在这一刻已经变得生涩。
常年伴君,让海德全非常能够察言观色,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微妙的异样。
他立刻便去打圆场,一他边去扶霍尽渊一边道:
“燕王殿下,你看今儿这么好的日子……”
“笃、笃、笃”,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且声音比方才要大了许多。
成帝因为太过用力,整个脸涨出一片紫红色来。
他胡须抖动,用力道:“让……他……说……”
霍尽渊磕了一个头,然后在海德全凝重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父皇,太傅纪墉,为人清廉端方,是我大楚朝廷之清流大儒。”
“您判他秋后问斩,纪府抄家,女眷为奴,可是他并未犯什么不可饶恕之罪。”
“即便有罪,也罪不致死!”
“他顶撞忤逆父皇,那也是因为心系朝廷,叩问真相,想要还天下一份清明!”
随着霍尽渊的话,一句句覆水难收,成帝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
海德全则一边打量成帝,一边瞅着霍尽渊,无声地叹出一口长气。
面前这俩不愧是父子,两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硬。
就在成帝的眉头已经拧成一条“川”字之时,霍尽渊再度提高声量:
“儿臣请求父皇,释放太傅纪墉及其子纪云深!”
说完这句话之后,霍尽渊再未抬头,而是将头重重地伏在地面。
承乾殿空气一时凝滞。
安静的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只有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成帝始终未语,而霍尽渊也始终未抬头起身。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成帝因为松弛而耷拉着的眼皮,终于抬了抬。
他声音迟缓,却十分用力清晰:
“储君之位,和……纪墉父子……你选一个吧……”
海德全心头一跳,他也未曾料到,成帝会有这样一番定夺。
他不动声色地转头去看霍尽渊,却见霍尽渊将头抬起之后,只定定看了成帝一眼。
然后,他便再度伏下身子,将头磕于地面。
“儿臣叩请父皇,请父皇释放太傅纪墉父子!”
言下之意,那便是依然做出了抉择。
海德全不可置信地看向霍尽渊,这可是储君之位!
这是普天之下,只要是人撞破了脑袋连资格都够不到的储君之位!
而燕王,他怎么能够如此轻易的就将其弃之一边?
还是他在与成帝博弈,他认定成帝除了他并无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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