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遥远路途走走停停,约莫一个多月终于即将抵达金京。
竹林湿漉,风吹雨滴落,昨夜下了雨,风吹隐隐透凉,熟悉的城郊路,他带着竹笠帽,骑马而行,抬眼望去,不禁恍然如梦。
又是一年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再过一段日子便是侯门遇难的时候。
当初一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隐藏身份,噩耗已发生,无力阻止。
眼下再回,是带着真相,是光明正大的入城。
萧怀悰深呼吸一口气,前方的城门越来越近。
陆禾筠没坐车,而是同几人一起骑马,走在最前面。
两人心有灵犀,她回头,他对上视线。
萧怀悰牵动缰绳,马匹走快了些,与她并齐而行。
齐琰注意到二人的小举动,眸光稍压暗。
入城时,守卫的士兵认出陆禾筠,纷纷屈身行礼,待她走远后,又抬头望着她旁边的那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不算浩大的队伍,还是吸引了过路的百姓。
人们第一眼就是被萧怀悰吸引,慢慢凑过来,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逐渐变得大声:
\"真的是小侯爷哎,居然没死。\"
\"我就说经常游玩在外的小侯爷怎么可能会病死。\"
人群中的一老者长叹一声,\"显赫的侯门已没,仅剩小侯爷一人,真真是世事无常。\"
\"还不是因为那些狗官诬陷!我们侯爷分明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结果被扣上通敌叛国的帽子!\"男子愤愤不平的说着。
\"就是!我听说前些日子雁门郡遭难,其因是并州刺史韦曚通敌叛国,与淳于勾结,欲要举兵造反。\"
\"要不是有郡主、小侯爷和那群众将士的拼死守卫,恐怕城楼早就被踏破了。\"
\"听说有二十几万敌兵呢。\"
说到这,百姓们对众人讨论变成赞许,又夹杂着对狗官的痛斥。
民心已定,是多大的权势都压不住的。
不公的世道总会有通透正义的人心。
如他所料,一路畅通无阻的前行,摘去笠帽,温和的阳光得以照耀在身,久违的温暖和轻松。
队伍一路直奔皇宫,下马步行入宫门,林立的高墙,陌生又压抑,他很是庆幸自己当初选择闯荡江湖,而不是真当一个碌碌无为的世家公子哥,来回辗转于各王室贵族间。
长长的甬道,左拐右拐,走了好久终于跨入最宽阔的主殿。
没到正大殿时被拦下,只给陆禾筠和穆戚先行前往。
萧怀悰望着她的背影,大背景的相衬之下显得这般娇小,道路两旁皆是持枪戬的侍卫,再往里就能瞧见外边的官吏。
她只身一人面对,这一路肯定走了很久很困难。
历朝历代,无论在哪里,通常都不容女子顶天立地。
先前初遇,自己觉着她能为官,完全是因为身后的权势、靠山。
当相处久了才知道,她的努力是最不容忽视的。
她凭借着心中的正义和不服输的傲气,强行的开辟一条路,所作所为更是让无数男儿自愧不如。
有人权势再大又如何,总有掌控不住的人和事物。
两人跨入大殿,文武百官齐刷刷的看过来,神情各异,反倒是没了之前的轻视。
来到跟前,屈身行拜礼,异口同声:
\"臣女拜见陛下。\"
\"臣拜见陛下。\"
陆崚靖一摆手,\"平身吧。\"
随后清了清嗓子,\"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朕都知道了。\"
\"陆司直功不可没,穆将军和众将士同样功德无量。\"
\"待会便赏赐尔等。\"
穆戚作揖:\"谢主隆恩。\"
而陆禾筠没有再拜,毫不怯弱的直言道:\"陛下,您所交给臣女的任务已在期限内完成。\"
此言一出,百官面面相觑,都猜到了是什么事。
陆崚靖面不露喜怒,知晓她的性子,于是顺着接下话,\"嗯,朕没看错你。\"
静默片刻,仅仅是这一句话,再没别的了。
她不惧,接着说:\"陛下,冤案涉及甚广,当初检举的官吏皆有上下勾结的嫌疑,又牵扯未全部寻回的金矿,故而要大力追查。\"
陆崚靖挂不住脸了,微微皱眉。
底下的百官也开始窃窃私语。
\"如今最重要的一项证据已明了,宁平侯不存在通敌叛国之疑,此案为冤,需由大理寺大力重审。\"
皇帝语塞,沉默不言。
陆禾筠稍挺直腰杆,言语简短但犀利,\"举国通知晓,万民皆有心,罪责需澄清,冤魂得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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