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家伙……”屯长凑上前,踮起脚看钟荣手中的幼鹰。
“它居然睡着了?”另外一名士兵伸手想要摸它,想起斛律老头之前的那番话却又顿住。
“应该是昏过去了,赶快回营地去。”
斛律争上前再次提醒道:“此物有不祥之兆,将军三思啊!”
“争老不是说过,势存于天地之间无相无形吗?荣却以为,势也可存在于世间万物,此鹰或为势之一也!”
言罢,钟荣大笑着率先朝营地走去。
一滴血珠“啪嗒”滴落在地上的黄叶间,斛律争看着叶子上醒目的鲜血,苦笑着摇了摇头,任由一名士兵搀扶着跟了上去。
是夜。
初秋里皓月当空,漫天繁星宛如少女双眸,一眨一眨的俯视着大地。
营火正旺,噼里啪啦的爆柴声被士兵的与民夫们的高谈阔论之声掩盖。
三角架支撑起的铁釜里,腌制的马肉与掰碎的面饼一起乱炖,偶尔翻腾出几根林中刨来的野菜。
闻着这迷人的香气,民夫们不停的吞咽唾沫,只有在平原军他们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钟荣自从军之后,每餐皆与士兵们一起从来不给自己开什么小灶,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这才是将帅之道。
“啧啧啧,白色的苍鹰,俺老石还是第一次见。”裨将石损抠了抠自己硕大的鼻子,又想用脏手去摸趴在钟荣旁边的纯白幼鹰。
将石损的手拍开,钟荣看着经过军医上药后的幼鹰,它已经醒了,身上裹着一圈绷带让它不能站立起来,但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依旧十分警惕的看着火堆旁边围坐着的平原军军官们。
“兽医,你这医术也不咋的嘛,上次在漳水作战俺屁股上的刀伤现在还没好干脆呢。”一名尤显稚嫩的军司马侧着身子朝坐在对面的老军医大吐苦水。
“老夫不是兽医!”
老军医怒了,须发皆张,对着那名司马继续咆哮:“孺子整天只会取笑老夫,仔细下次再回上党我告诉你爹。”
一旁的张标憋着笑,忍不住对众人说道:“看来兽医这个绰号是跑不了咯!”
“唉!对了,老贺你莫非以前真是兽医吧?给人治伤一个月也不见好,给这小兽包扎却如此利索。”
“汝等黄毛小儿,不知礼义廉耻,老夫还是换一处地方好了。”说着话,老军医逃也似的挪到另外一处扎堆士兵的旁边。
任青衣想起让老军医充当兽医给受伤的幼鹰上药时,对方那幽怨不满的眼神便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她连忙收敛笑容,伸出纤细的手指想去抚摸钟荣旁边的幼鹰,直到手指被啄了一下,这才作罢。
“将军,可曾为它起名?”火光映照下任青衣脸色微红,她只好将祸水东引。
“名?”
朗朗夜空,篝火连营,士兵与民夫们皆侃侃而谈,或论家乡,或道将来。
他们都渴望着,有朝一日不再有战争,能回到家乡,老婆孩子热炕头。
钟荣收回目光。
“争老谓之不祥,便命其为……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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