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和母亲的日子终于能好过一些了，他勇敢保护了母亲，她会不会喜欢他一些呢？
不会。
母亲说，他是恶鬼，怪物，天生坏种。
啊。
既然如此，那他就当恶鬼吧。
至少，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这个恶鬼了。
北堂献微微侧头，看着少女笑道：“只有你，用看正常人的眼光看待它。”
不惧，不厌。
“一个字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拂鸢皱了皱眉，似是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绕了绕：“出身这种事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现在还不是比他们都有出息。”
她知道他的身份后，自然也就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他幼时，嗯，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今能有这般成就地位，也说明了此人心性极为坚韧强大，绝非池中物。
“你觉得我有出息吗？”
似是觉得这个词新奇有趣，北堂献倏然一笑，连那双总是冷漠薄凉的眼睛里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也不用我觉得，事实如此。”拂鸢回答。
再之后，他便没有说话了，学着拂鸢先前的样子，仰躺在楼顶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漆黑幽凉的夜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拂鸢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忍不住想偷偷溜走的时候，突然听到男人叫了她一声：“小花儿。”
他听过凌吟她们叫她花花，想来应该是她的小名，听着格外亲切。
那他便叫她小花儿，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初听到这个名字，拂鸢着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立刻皱着小脸道：“谁准你这么叫我了？”
“看在今天是我生辰的份上，便应允这个称呼吧。”男人歪着脑袋看她，面上的笑容竟有几分讨好，“行吗？”
他其实从来都不过生辰，没有人会记得，他也觉得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约莫是两年前的某天夜晚。
少女因他的缘故被北堂逍派的人刺杀，他得知消息赶去时，那些废物早就被少女解决了。
当时她坐在一间面条铺子里，因为和同伴走失又迷了路，饥肠辘辘的，面铺老板看她一个小姑娘可怜，便招手叫她过来，请她吃了一碗面。
少女很健谈，嘴巴又甜，和初次见面的人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老板说，今天是他夫人的生辰，他等下要回去给夫人煮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祝愿她喜乐无忧，长命百岁。
少女闻言顿时也跟着说了一长串美好的祝福，并感谢老板请她吃面，日后一定会有福报。
他的福报的确很快就来了。
北堂献给了他一锭金子，足够他好几年不用出来摆摊了。
“老板的夫人今天过生辰，他说吃到寿星的长寿面会得到平安和祝福，你也要吃一点吗？”
少女从旁边拿过来一只干净的碗，分了一半的面条给他，根本也不是商量的语气：“吃吧吃吧，但愿我们俩今后都不要再这么倒霉了。”
那是活了二十多年无时无刻不在警惕提防的北堂献，第一次跟一个人分吃了一碗没有经过试毒检验的食物。
原来，过生辰是这么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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