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浅蓝色的天幕时,桑以兮她们已经出了城。
京城里却炸开了锅,皇上私库真还未发觉,毕竟也不是每日都会打开。那些个小心又小心的人家还是被盗了,一家接着一家去报案,京兆尹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家也被偷了,他找谁去。
普通富户也就算了,随便让个衙役去查探现场,那些皇亲贵戚高官大户家,可不得他亲自陪着笑脸上门应对。从早跑到晚,腿快断了,脸快僵了,还被骂得狗血喷头,说他尸位素餐,碌碌无能,还有更难听的,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行就换人。
他无比憋屈,这案子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力范围了,一个晚上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普通富户,至少三四十户人家,要说这是人干的,打死他也不信,所以他带着厚厚一本现场勘察记录去了大理寺卿的府上。
大理寺卿一整日心情都不好,这会子脸拉得老长,自然他家也是被偷了。
“你来做什么?”大理寺卿没好气地开口。
“大人,您看看这些卷宗,昨一晚这么多户都被偷了,先不说这勘察不出任何痕迹,就是这每家几乎都是偷了一半的财物,就很蹊跷,这神偷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琢磨透了还要你这京兆尹何用?”
“大人,这案子我办不了,真不是我撂挑子,您家也被偷了,我家也被偷了,这现场您也是知晓的,根本无从查起啊,太玄乎了!”
大理寺卿正准备再怼上几句,小厮急冲冲地跑到书房门口,“大人,宫里来人了。”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那可真就麻烦了,两人心思各异走到了前厅。
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正在来回踱步,“哎呀,丁大人,你可算出来了,赶紧随咱家进宫去。”
“莫非……”
“去了就知道了,刑部李大人估摸着已经在路上了。那什么赵大人一起吧,这一日够热闹的。”张公公叹着气,边走边说了宫里的情况。
大理寺卿一头黑线,这案子他也没法办。
入了宫,见到侍卫们跪了一地,殿内气氛很压抑,御林军统领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早就跪在了一边,大气不敢出。
“皇上。”几个人老老实实跪下去。
当今皇上宗政瀚,三十几岁的年纪,两鬓竟有了丝缕白发,眉目润朗,面容看起来十分平和,只那眼神却异常深邃,似能洞悉一切。
“说说吧,这贼人在宫里如若无人之境,想来哪日朕在睡梦里也会不知不觉没了。”
“皇上恕罪!臣等该死!”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大理寺卿扫了京兆尹一眼,京兆尹此时已浑身轻颤,手心沁出冷汗,他定了定心神,递出手里的卷宗,“启禀皇上,这是京城所有遭偷人家的勘察记录,无一例外均无迹可查,且所偷财物约莫都是对半的。”
“就没别的发现了?”张公公将卷宗接了过去,皇上一张张翻看着。
“还有就是除了皇亲贵戚以及京城的大小官员之外,所偷之人皆为富户。”
“不偷家底殷实的难道偷破落户?”宗政瀚觉得他就是在说废话。
“是,是。”京兆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
“这姜丞相和岑尚书家里为何不是对半偷的?”
“回皇上,这二位家里是最先被那贼人盯上的,连锅碗瓢盆都被偷了个精光。”
“哦!”宗政瀚突然笑了起来,这个偷儿有点意思。
“看这卷宗,我竟不知我的臣子们家境如此一般,原来都是廉洁爱民的好官啊。”
宗政瀚这明显是话里有话,这报案的人谁敢实打实地泄露家财。
“皇上,臣怀疑这是一个有预谋且人数众多的偷盗团伙,否则无法一夜之间偷盗如此数目的财物,而且家里的下人们都说一阵香风拂面后便失去了知觉,这可能就是那伙贼人使的手段。”
“朕这宫里的侍卫可没闻到什么香风,那么多财物难不成长了腿飞出去不成。”
御林军统领赶紧伏地,“皇上,昨日巡夜与往常一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不知暗卫那边可有发现?”暗卫直属于皇上,他无权过问。
暗卫统领早与皇上秉明了一切,那几人似乎有一小会儿失去了意识,对来人也丝毫未有察觉,宗政瀚明白暗卫的身手,也知晓他们不会懈怠,故而这些个贼人确实非同一般。其实对于丢失财物来说他更担心的是自身安全问题,若这些人想取他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啊,如今只是取些财物,他反倒是不甚在意了,而且贼人似乎很有原则,都是只取一半财物,除了那两个人,难道是和那两个有仇?
于是他给暗卫和。底下一众人暗吁一口气,皇上今日似乎心情还不错,只是罚了两个月的俸禄,竟没有惩处他们,而是让他们戴罪立功。
宗政瀚清楚这贼人的本事太大,惩处他们不起任何作用,若这贼人能为他所用就好了,正在路上疾行的桑以兮鼻子有些痒痒的。
西北三月的天气仍旧有些清冷,早间也不过十度不到,虽都是练武之人,但他们几个策马前行时倒是捂得严严实实,口鼻灌冷风也是不好受的。
长安往北取近道首先要经过的是源邑县,而桑以兮此行要先拐去与源邑毗邻的济阳,济阳位于济河之北,古以水之北为阳,故名。济阳在源邑的西边,同处关中腹地,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两县共同拱卫京畿,为长安的门户,地肥水美,物产富饶,可谓膏腴之地,距长安不过三四十公里地,南下长安者很多会经过这里。
桑以兮这些年也跑过京城周边的一些地方,后因道路环境过于原始,便不愿出去了,只经常去庄子上住一住。济阳因着近,打马不过半个多时辰,且这里也安排了不少生意,她往年也来过几回。
目之所及城郊巍然矗立的那座十三层宝塔时,济阳城也就不远了。此塔年代久远,八角塔身,每层皆有精美的浮雕,据说当初是为倡导孩童向学而建造,因为济阳西北边的有座山,形似笔搁,而宝塔形如笔,如此风水学上寓意双全,济阳便能文昌学盛。
距城二里地有一个简易的茶舍,一行人刚落座,小二立刻惊喜地迎了过来,恭敬地将马匹牵到一边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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