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章今日将奏请桑文远外放的折子递了上去,皇上起初是不大乐意的,桑文远这些年虽说一直是个小编修,可他的学问是实打实的好,皇上也是个惜才的,去同台跟去流放也没两样。
可岑立章辛辛苦苦挖的坑,哪能轻易放弃,于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励志故事便从他口中说了出来,桑文远近些年一直参与编撰大齐历史地理方面的书籍,每每觉得学有不及,尤其本朝对于边远地区的资料多有缺失,于是桑文远早就生出了去北地历练的想法,北地民生凋敝,他既可为皇上分忧,又可实地多搜集些资料,可谓一举两得。
皇上见臣子如此上进自也不好阻拦,但也确实有些于心不忍,同台县知县不过七品,桑文远好歹是个六品,于是便将同台所属昌安郡一并交于他,昌安郡辖四县,同台、乌布、木也、和上邑。岑立章暗忖道,这同台一县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再加三个,皇上确定不在害他吗?当然他是加倍满意的。
桑文远今日告假,不过下晌就收到了官告,就是朝廷颁发给官吏的身份证明,也就是为官的文书,本来这个官告要辗转几个部门,可由于岑立章的劳心劳力,愣是小半日就办好了。桑以兮已与他爹通过气,桑文远自心中有数,随便瞟了眼就收了起来,反正女儿指哪打哪,他无需操心。
岑立章本来今日心情可以说好得飞起,儿子身体大有好转,碍眼的人又被支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中午便和同僚在酒楼喝了一顿小酒,可没想到刚一进府门,沈锦云就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哭诉道:“老爷,咱家遭贼了,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没了。”岑立章顿时如遭雷击,酒意消散殆尽,他双目圆瞪,反手扯住沈锦云,“究竟怎么回事?”
沈锦云哭哭啼啼地说道:“这不厨子准备做晌午饭,没米了就去了库房,没曾想外间全空了,后来我不放心就打开了里间的门,所有的箱子都是锁得好好的,可全部打开后都是空的,全都没了。”
岑立章脑子刹那间的空白,心一抽抽得疼,这难道就是乐极生悲吗?他恍恍惚惚来到库房,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顿时悲从中来,这么多年的积蓄啊!他也好想如沈锦云那般放声大嚎,突然胸口窒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养病的岑煊听了青松的汇报,虽不至于像他父母那般,内心也是极为震惊的,且不说别的,就说那么多财物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府,难道是家贼?
青松悄悄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两位?”岑煊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转移这么多财物只能是夜里,可昨夜他俩也只是商议给我下毒之事,若真要偷窃必会提及。再说柳婉清意在嫁入岑家,这等事现下不会去做。我思虑的是如此多财物竟没有丝毫动静,实在是匪夷所思,什么样的盗贼竟连锅碗瓢盆也要一起带走。”
“公子,我们还走吗?”青明问道。
“唉!去看看我爹。”
岑立章是怒急攻心,大夫扎了针后便醒了过来,醒过来的他一脸悲戚,看到岑煊就哽咽出了声,“儿啊,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都没了。”
“爹不妨想想,这盗贼可谓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只取了财我们实该庆幸了。”
岑立章先是一噎,后一细想却是一身冷汗,儿子说的对,那库房里就跟变戏法一样,这要是去了他的卧房,保管他这会已经在阎王爷那报到了。
“煊儿,爹不及你通透,有爹在必定再给你挣下一份家业。”
“爹,这次的事您难道就没想到些别的?盗贼为何会对岑府下手?”
“刚刚被气晕了,还没来得及细想,潇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可能是一次警告,爹,是时候收手了,否则下回就不一定是财物了。”
岑立章立时拉下了脸,“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啊!”
“爹既然有了计较,我便不多说了。我打算离开京城,外出游历一段时日,也是想给岑家谋个退路,望爹应允,”
岑立章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手指着岑煊直颤,眼中闪烁着无法抑制的怒火,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颓然地放下胳膊,脸上一片落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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