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便见到一白衣少年,潇洒快意,与洛锦意有六分相似,急促地往这边跑,在距离洛锦意两步之远的地方停下,拜见了各位长辈后,冲姐姐欢喜地笑了笑。
未等人吩咐,便老实本分地搬来了一个石凳子,搁在二婶李若梅与自家亲姐中间,仗着身量小,挤了进去。
一众亲戚:“……”
过于姐弟情深了吧。
“为何逃学?”洛锦意抬手拿着帕子,在洛元恒满是汗水的脸上擦了擦,温柔极了地问。
“未曾逃学,得了先生首肯我才回来,近日来他还夸我字写得好,我的字是姐姐教的,他便是也夸了姐姐。”洛元恒话说着,接过了姐姐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一双与洛锦意七分相像的眼睛璀璨生辉地看着自家亲姐,仿佛要得到夸奖般。
洛锦意瞧见亲弟这般,恍惚地竟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上辈子的他许久未曾这样同她说话了吧。
他自小护佑她,一直将自己视作大人,保护她这个体弱的姐姐,不被人欺负。
上辈子洛家败落,他们姐弟二人虽相依为命,却各自为生,只有书信往来,她将所有的钱财给他读书,可最终,不知发生了何事让他做了盗贼,竟还在繁楼见到她这个多年未见的亲姐姐。
说到底,不过一场梦。
梦醒了,元恒依旧在。
洛锦意拿起帕子,在弟弟满是汗水的脸上擦拭着,随意地询问道:“从学院归来可有去拜见祖父客人?”
洛元恒睁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差点将还未往一边挪的李若英撞倒在地。
“还未去拜见姐夫!”
说罢,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洛元恒便匆匆拜别了长辈,冲洛锦意眨了眨眼睛,离开了凉亭。
“也不小了,竟还这样莽撞。”见洛元恒没了身影,二夫人理了理衣袖,嘟囔了一句,不满极了。
三夫人邹玲见了,看了洛锦意一眼,含笑说道:“元恒尚小,正是活泼的年岁,这般性子最好,听说他经常受到老夫子表扬提点,在京城同龄的玩伴中也是十分出众的。”
二夫人立马不干了,急红了脸,毫不客气地阴阳怪气道:“元恒再是出众也是大房的,倒是三弟,没一个月就要再次科举考试了吧,也不知这次能否让妹妹如愿,正好给这些小辈们树立一个标榜来。”
杀人诛心,京都城人人都知洛家三爷学问好,出口成章,文采了得,自小被夫子看重,更是有人断定他一次便能中举,可如今考试十数年,旁人也瞧了十数年,叫人笑话了十数年。
常常被人说成,洛家三爷有那个本事没那个福气。
这洛家三夫人最听不惯也是旁人讲她夫君科举一事,每每听到便要回房大哭一场,若不是三夫人邹玲脾气尚好,怕是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
毕竟这邹家也是京都大户,父亲恩宠正盛,相比于洛家不知要好上多少。之所以匆匆嫁给洛明礼,一来两人投缘,二来图看洛家洛明礼才学,加上一众人说洛明礼必能中举的传言,邹家便在洛明礼还未参加科举时,提出成亲。
谁知,到头来,竟是一场空,邹家反倒是成了笑话,邹玲在娘家也抬不起头来。
三夫人邹玲虽脸色巨变,却未肯吭一声,硬生生地忍了过去。
而在一旁的洛锦意有意无意地扫过几人,喝了一杯茶,并不觉得怪异,她这个三婶婶一向好脾气,能忍便忍,从不多事。
不过……一月后的确是要科举考试了。
而这次科举,三叔同样未中。
她记得清楚,榜张贴在城墙上时,三叔仰天大笑了几声,吐血倒下,自此他再也未看过书,日日饮酒吃药,消磨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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