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宣郁很清楚，江允知的背景绝不会那么简单。
她就像一条暗线，不动声色地将江折雪与宣家、郑家以及乔家联系在一起。
哪怕在她死后的无数年，这些东西也在默默推动着江折雪靠近。
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江允知的死与九年前的惨案也必定有所联系。
比如，她曾经来过日本。
*
“你需要在街道第三个路口右拐，一直向前，在教堂前停下，那间学校就在废弃教堂的后面。”
手机里，来自署名为“乔”的消息指引着宣郁穿行在这座陌生的城市。
十几年前，江折雪可能才六七岁的年纪，江允知一个人来到小樽，就在废弃教堂后的少年宫任教。
她负责教授中国古典文学。
这听起来可太违和了，一个中国人在日本的基督教堂旁边的学校教授中国古典文学。
听起来就像西安人专门跑去天津的煎饼果子摊买了个肉夹馍。
“她说她一开始想教历史，最后看了看教科书还是算了，毕竟打起来没有主场优势……”
手机那端的“乔”语气悠悠地发来新的信息。
隔着十几年的时光，宣郁感觉自己能看江允知的模样。
那张和江折雪相似的脸，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前来追寻自己踪迹的年轻人。
虽然教的是古典文学，她却给人一种无拘无束的洒脱感，像是戴着墨镜蹦迪的李清照。
联想到江折雪，宣郁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十几年前，江允知在日本教堂旁的一所学校教授中国古典文学，她的学生却是一群六七十岁的老人。
他们的确是一群勤奋的学生，听课认真笔记仔细，课后还会看一看相关电视剧来巩固课堂知识。
假如学生们不是已经六七十岁，江允知一定会用“你们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来鼓励赞赏他们端正的学习态度。
“那座学校现在也被废弃了，教堂反倒在两年前被修整过一次，你可以直接推门进去，就在二楼左手的第一个房间……”
按照信息里说的，宣郁找到了这间已经没有人会来的学校。
生锈的铁门一推即开，门内是杂草和藤蔓已经占领了原先的活动场地，碎石随处可见。
这里的时间似乎已经静止在很多年前的某天。
宣郁慢慢顺着楼梯向上。
在中国古典文学这门课上，最受学生欢迎的书目是《红楼梦》。
这只能说意料之内。
“他们把八七版《红楼梦》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最后她自己受不了了，连夜写了新的教案和课题……”
“乔”继续发送信息：
“运气好的话，你可能还能从抽屉里找到她过去的笔记本，可以去墙上看一看优秀学生的作业展示哦。”
宣郁来到二楼，他左拐，伸手推开了第一间教室的大门。
阳光和灰尘一起扑面而来，于是光线朦胧，像是时间从身边轰隆而过。
教室里，桌椅，讲台，粉笔都摆在原位，只有堆积起的灰尘象征着这里已经太久无人问津。
宣郁只是静静盯着黑板。
那里用中文写着一句
——“山如黛玉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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