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上的时间由2014年二月开始。
但日记内容记录的却是大段大段的……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是,就是经文,而且每天的经文都不一样。
江折雪微微直起身,她手指飞速地翻动了几页日记,表情认真而专注。
“有《心经》、《金刚经》、《地藏经》……”
她粗略地扫过这些片段,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有《大悲咒》和《法华经》。”
见江折雪对宣郁的日记如此熟稔,北川泽野感觉自己莫名有些别扭。
他看她目光沉静而专注地盯着纸上的字句,细长的手指不自觉拂过宣郁写下的文字,指腹摩挲着泛黄毛燥的纸张。
“为什么……你会对佛经这么了解?”江折雪听见他开口问道。
她手下翻动日记的动作一停,慢慢抬起头,正对上对面北川泽野探究的目光。
“你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的经文,据我了解,你并没有接触这些东西的途径和经历。”
他查过她,彻彻底底。
江折雪在心中不快地轻啧一声,眼睛却很平静。
停顿只有一瞬,她很快就开口道:“我在宣郁的书房待了一个月,他书架上全是这个。”
为了伪装成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故意停了一下,似乎正在努力回忆。
“嗯……他书架上还有很多埃及文献,我还看过《亡灵书》和汉谟拉比法典的拓本。”
毕竟只有提前背好的措辞才能对答如流,这么猝不及防的提问,磕磕巴巴反倒更容易让人相信。
听了江折雪的话,北川泽野盯着她看了片刻,好半会儿才点点头,似乎已经接受了她的说法。
见北川泽野这样,江折雪微微一笑,继续低头看手下的日记本。
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心中却转着其他念头。
在提到埃及文献时,她特意说了古埃及的《亡灵书》和汉谟拉比法典。
但汉谟拉比法典应该归为巴比伦文明。
北川泽野没有听出其中的错误,他并不了解古埃及。
和宣郁不一样,北川似乎只对佛教有所涉猎,但宣郁却对全世界所有具有长生意象的文明都有所了解和研究。
长生是一个只对宣郁具有特殊意义的符号。
刚才的那句试探,不仅是试探北川泽野,更是借他估摸宣郁的底细。
她又翻过一页日记,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宣郁写下的大段经文。
比起现在的字迹,九年前的宣郁写字仍是干净整齐的,但笔锋里还是透着一点稚气。
九年前,十五岁的宣郁坐在寺庙深处的禅房,对着窗外枯败的树枝,慢慢写下这些晦涩难懂的经文。
那时的宣郁在想什么?
他又为什么要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些?
北川泽野似乎被窗外的声音吸引,他微微皱起眉,起身放轻脚步走到窗边。
可窗边只有被风微微吹动的草木。
他转身,看见桌边的江折雪仍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日记本。
“他每一天抄写的都是经文,我们并没有从中解读到什么特殊含义。”北川泽野说道。
哦,是吗?
“是有点费解。”江折雪的眼睛没有离开纸页,手指却在袖子下不自觉划动。
北川泽野看不见的地方,她慢慢写下了几个数字。
这些经文从内容上看的确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排列上却大有文章。
在前二十一天,宣郁以七天为周期,每天都抄写下了不同的经文,但这七天里经文的排序都是相同的。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七二十一,这样的顺序被强调了整整三遍,这就是最初的顺序。
而接下来的周期循环里,经文的顺序却稍有不同。
分别是在第一天、第七天、第二天、第四天、以及第四天和第七天。
即172447。
六个数字,排列方式似乎有千万种。
这就是宣郁留下的一组……密码?
推理到这里,江折雪表情麻木。
宣郁这密码果然不是给她留的吧?
她对数字和密码一窍不通,唯一沾边的就是看过《达芬奇密码》和电视剧《紫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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