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家里向长辈介绍自己的对象一样,顾零笑着说:“他叫鹿文舟,我们今天是特意来看您的。”
阿爷催促着鹿文舟:“来,来,过来一点。零零啊,不容易,你要好好待她,知道吗?”
鹿文舟许下承诺:“您放心,我会的。”
他点点头,费尽全身的力气,将鹿文舟和顾零的手交叠在一起,送出最诚挚的祝福:“好好的,白头偕老。我啊,先去找老伙计们聚聚。”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涣散,苍老的手失去力气,面容安详地闭上眼。
说完这句话,阿爷与世长辞。
或许是因为阿爷是寿终正寝,分明是最后一个亲人离世,顾零连眼眶都没红。
在过去的几年里,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
即便是那位盲眼的老人去世,她也不过是红了眼眶。
悲惨的经历并不一定会让一个人因为来之不易的温暖而掏心掏肺,相反,为了保护自己,这类人往往会丢弃一些东西。
比如同情,善心亦或者是所谓的感性。
她平静地给阿爷盖上白布,转过身看见鹿文舟微红的眼眶,甚至笑着调侃他:“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亲人的离世总是痛彻心扉的,现在的鹿文舟想起母亲的离世,心脏仍然会传来隐约的抽痛。
这位老人是顾零唯一的亲人,他的去世想必也会让顾零感到痛苦。
有些人难过到极致,反而会平静下来,鹿文舟只当她心里难受,上前拥抱她,无声地安慰。
顾零没有那么伤心,她只是遗憾,自己又失去了一位亲人。
生命,真的是很脆弱的东西。
陵园。
顾零和鹿文舟穿着肃穆的黑衣站在墓碑前,顾零眼底是冷的,可整个人看上去是仍然温和的,这张假面在身上套得太久,轻易揭不下来,于是她的内心就更加令人看不清楚。
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配音演员吗?”
鹿文舟没有回答,他知道此刻的顾零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
“孤儿院的生活是暗淡无光的,是奶奶给予了我人生中第一抹鲜亮的色彩。”
那位老人实在温柔得不像话,每次原主给她讲完故事,她都会摸摸原主的头,说:“零零真厉害,我好像也看到那些画面了。”
为了那一句夸奖,成为一名优秀的配音演员的梦想,成为了原主的执念。
用声音为无数如同奶奶一样的人带来色彩,带来感动,这是原主能想到的,报答奶奶的最好的方式。
毕竟奶奶和将原主养大的那些人,都是一群无比温柔善良的人呐。
他们将温暖传递给原主,想必也希望原主能够把温暖传递下去。
所以即便是原主这样凉薄冷漠的人,仍然许下成为优秀配音演员这样的梦想。
“舟舟,我只会掠夺和占有,除了如今已经逝去的长辈们,你是我唯一想要给予的人。”
给予他同情,关怀,担忧,还有喜欢和偏爱。
鹿文舟揉揉顾零的脑袋:“我想,我担得起这份给予。”
在鹿文舟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眸子中翻涌着墨色,顾零抓着鹿文舟衣服的手用力到发白。
舟舟啊,我给了,你就要接好。
千万,别松手。
否则她也不敢保证,破碎的玻璃瓶的碎片会不会划伤她娇嫩的玫瑰花。
温柔的风扬起他们的发梢,阳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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