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瓤瓤西瓜绿皮皮,
巧珍还爱心上的人。
五谷里数不过豌豆圆,
人里头想你心里甜。
阴沟沟坎坎里脚量遍,
就是想见你的面。
阴洼里糜子背洼里谷,
那里想你那里哭。
庄稼里数不过糜子光,
看不见你心里总闶阆。
一塔塔石头两塔塔砖,
谁不知寡妇带娃有多难。
沙梁梁高来沙窝窝低,
人无腰杆难站立。
千里的乌云风吹散,
加林还把巧珍念。
脸儿红似石榴花,
见人也敢把话拉。
麻油点灯灯花亮,
站在人前一个样。
……
这日子刚刚有了盼头,巧珍感到心里非常郁闷,她的眼眶湿润了。事情是不是又出到了甜甜的身上,已经都这样了,还能坏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巧珍便对加林来个先发制人,我倒要看你加林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巧珍转过身子趄在加林的身上,鼓了鼓勇气,小声地问道:“加林我就问,你是不是可又后悔了,是我让你难做人,是不是?毕竟你现在不比过去了,当了文化站站长,经常去外边开会,在外头眼目宽心大了,感觉我拿不出手。你放心吧,我不会死赖着你的。”加林苦笑了一下,“巧珍,我就怕你想歪,我的心思才不能说不出口啊!外面的灯红酒绿那是别人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这辈子有最好的婆姨,有惬意的工作,还有永不背弃的朋友(书),这些都能让我愉悦一辈子。我比林和靖还知足。”
加林说着话题一转就给巧珍讲了宋朝处士林和靖(林逋)一生未娶妻,布衣终身,住在西湖旁绕屋种植了三百多棵梅树,并养鹤放鹤,民间流传的梅妻鹤子的故事讲的就是他。他学问很大,还是个隐逸诗人,一生隐居,绝意仕途,甚至连皇帝宋真宗赵恒请他给太子教书,他都懒得去。
巧珍听完,不解地问道:“那你还有啥不顺心的事呢?”说完,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加林,只要两人在一起过日子,还有啥解决不了的事情?加林就怕巧珍接受不了,“巧珍,或许是我多心了,可这种心病是胎里的病,能有什么办法呢?脚底下磨泡是自己走出来的,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啊,我认了就是。怕就怕对你母女俩有伤害。”“你犯神经啦?怎么晚上净讲些有天没日头的话呢?”巧珍有点极不愉快地说。
加林抬起身子,“我想吸烟!”“大半夜的,吸什么烟!”加林干脆索性把话挑明,“唉,巧珍,现在甜甜一天天长大了,也很懂事,知道人情事理了。不过,我在马店教书时,看过的一本小册子,叫《清宫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文革以前把它改编为电影《清宫秘史》,文革中被定为卖国主义电影而受到批判。讲的是光绪皇帝在戊戌变法中的事情,慈禧太后幕后掌权,百般干扰,不容新法,里面有一句戏词,现在我一想起就害怕。”加林说到这里便打住了,他看了一下巧珍,“一句戏词又有什么可怕的,至于吗?”
巧珍忽闪着大大的眼睛,感到迷惑不解。
“你听我慢慢地说来,你不知道,慈禧太后对光绪皇帝说,‘你虽然掌了权,还是让我给你提个醒儿,咱们都是提着影戏人子上场儿,好歹别戳破了这层纸。’”俗话说,亲不见怪。那时候,清朝慈禧太后垂帘听政,而地位至高无上的光绪皇帝没有实权,光绪是慈禧妹妹(叶赫那氏·宛贞)的儿子,慈禧是光绪皇帝的亲姨妈,和皇帝关系不亲。这世上关系要是不亲,事情就很难处理,弄不好就遮住了(搞砸了)。现在,甜甜长大了,我就怕和娃娃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无意之间被谁捅破,要是那样的话,那我就是鼻子里吃胡椒面有苦说不出啊!对我倒没有啥,更要命的是就怕孩子无法面对,让娃娃的心灵受到伤害。”巧珍听到这里,便“咳”了一声,她更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加林。接着加林和巧珍又唠叨起老戏《三娘教子》里面的人物来,王春娥含辛茹苦养大了义哥,后来又反遭义哥挖苦,使王春娥感到无地自容。
夜深人静,四目相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加林用手指轻轻地抹去了巧珍脸颊上的泪珠,惆怅地说:“巧珍,我什么都不怕,怕就怕甜甜知道身世后,对娃娃的心灵有什么伤害,那我的良心就更加不安了。”
不等加林说完,巧珍就扑了上去抱住加林,巧珍泪流满面抽噎着说,“你怕什么,遇事有我呢,你不要想得太多,你没有坏心,老天爷是不会做难你的。”
巧珍说完,关掉电灯,把加林拉进被窝,两双泪眼贴在一起。过了许久,巧珍才背过身子,向加林的怀里萎缩着,加林侧了侧身子,从背后簇拥着巧珍,他用下巴压着巧珍的右肩,擩着嘴唇在亲着巧珍的耳坠,巧珍半闭着嘴唇微喘着气,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而起伏。
加林本能地伸出有力的右手捂在巧珍隆起的胸脯上,微动着手指揉搓,同时抬起右腿,把巧珍的下半身压住,好像生怕她跑掉似的。巧珍反伸右手搂着加林的臀部,眼里充盈着泪水,这是幸福的泪水,还是痛苦的泪水,也只有此时的刘巧珍心里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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