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楼听着熟悉的旋律,眼前呈现的是知青和贫下中农战天斗地的一幅幅动人的画面。
歌声一毕,戴明便问王建平,“德顺老伯,怎么老了老了去了新貌窑场呢?”王建平笑了一下,“你还是问问我明楼叔吧!”“老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高明楼哈哈一笑,便将承包砖厂的事宜及他和德顺老汉的特殊关系一五一十告诉给了知青。
汽车很快地到了新貌砖厂,一行五人进了门房,德顺老汉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可来买砖吧?”德顺老汉一句话把大家给逗笑了,“干大,他们又不修长城,买砖干啥呢?你快下来,看看谁来了。”德顺老汉慢慢地从炕上下来,把站在高明楼身边的人看了又看,除过平儿,那三位一个都不认识。
德顺老汉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高明楼招呼来人坐下以后,“干大老了,眼蜇了,辨不清了。来人莫怪!”龚丹哈哈一笑,“老伯,你怎么连徒弟娃都不认识了?你可教过我们吆头谷(牲口)赶车哟,你还记得‘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吔,趴趴地响哎,哎咳咳依呀!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你们莫非是知青娃娃哟,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你们这一走恐怕有好十几年喀。”德顺老汉说着把右手伸出来翻了两番。“当年还不是您教我甩鞭子吆雀看谷。又给我们讲了牛马经,我现在还记着呢!你给我几个讲在市上怎样相牛:上观一张皮,下观四肢蹄,前观胸膛宽,后观屁股齐。你又指着具体牛对我们细说道,好耕牛体型高大,前高后低,前躯宽大,四肢粗壮有力,骨骼结实,牛体的前中后三部分肌肉发育匀称紧凑。公牛昂头挺胸,母牛头面清秀。眼睛明亮有神,毛发清洁光亮,鼻孔大,鼻径宽,湿润有汗。”龚丹很高兴地说着,“干大,娃娃们是从北京回来了,专门看你来了!”明楼指着桌子上的食品,一条烟,牛栏山二锅头,“干大这吃食可是北京正明斋的黄酥月饼,那可是宫廷贡品,只有皇家人才有口福,这酒也是北京的名酒,无色透明,口感醇厚、芳香柔和、酒体(见注)和谐、回味悠长。还有这烟大中华,这可是毛主席在世吃过的烟。”德顺老汉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笑着……
下午,加林一下班,就骑着车子赶了回来。
晚上,在高家村村委会,知青和过去的村上的同龄人,又欢聚一堂。
加林对戴亮老师说:“戴老师,你那时说过的一句话,对我印象特别的深,你还记得吗?”加林问道,“我那时说过许多话,不知你指的是哪句话呢?”戴亮不明白加林的意思,加林这才慢悠悠地说:“你说是,如果鲁迅教我如何做人,那么德热拉斯便教我如何论世,而李泽厚告诉我的就是怎样才能做好学问。后来我教书时,也买了李泽厚的一本书就是《美的历程》”“《美的历程》这本书所描绘的是中华民族心灵精神的历程,客观地说民族艺术史,实际上就是民族心灵的渐进历史,她是随着民族精神的演进而不断变化发展的。只有理解了民族精神的演变和内涵,才能真正体会到前人艺术中跳动的生命。你是否仔细看完?”戴明问道,加林极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那时看书在文字上好像有距离感,几次都没有读完,并没有领会其精神实质。后来还被一个同事借走了,至今都没有细读一遍。”
过了一会儿,王建平说道,“上级要求我们,要好好利用这次知青回村的机会,就产业结构调整,脱贫致富门路让知青们出谋划策。”
村委会办公室的电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王建平又带着知青把川里川外转了一圈……
到了吃饭时间,这几个知青就像当年刚来时那样吃起了百家饭,只不过是内容变了。东家一碗粉汤香油扁食;西家一碗黄豆片片高粱饭;那家捞一碗羊血饸饹;这家一碟荞面煎凉菜;还有油汪汪的辣子羊杂碎;香喷喷的猪油炖粉条;炸油糕卷枣糕;黄米馍馍热腾腾。
送走了知青的那天深夜,高加林独自靠在自家窑门口的碾盘子上,遥望蓝天,耳边不时地回想着戴亮老师的话,“一个人如果没有理想,那么他就连一束谷草都拿不起,更不用说去愚公移山了。人总是要追求理想,一个理想消失了,另一个又代之而来,而且总是比前一个更完善更美好,这就是人的命运。一个没有理想,也不知委身理想的人,那他的生活就毫无希望可言。”
几根烟吸完后,加林似乎有所醒悟,是的,海洋中每一座孤岛都被深海拥抱着,天空中每一颗星星都与银河相交着。我生命中的好多人都和我有着系带关系,我决不能消沉下去,让他们失望,伤透他们的心。我还要努力奋斗,就像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说的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一九九四年夏天近百名北京知青和他们的子女重返延安,为振兴延安出谋划策。这些知青回延安分别与地县乡达成意向合作57项,提出各类建议数百条。
知青们只要一回到自己当年插队过的村子,全村的百姓就像过节一样高兴,前呼后拥地围着知青问长问短,争着抢着拉知青到家吃饭。(以上两段是从《延安市志》直录的资料)
注:酒体,指的是酒液在口腔中的分量感和饱和度,或厚重、或轻盈、或适中。一般来说,酒体的轻重通常与酒精含量成正比,酒精含量越高,酒体就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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