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一声呐喊,撕心裂肺,与北落狮门那一夜一模一样,铃儿又想起北落狮门时,碧瑶那渴望活着的眼神,她的手握成了拳头。“善恶终有报。”
“有什么报应是我一个王妃摆不平的。老天爷也永远都会站在强者这一边。”
林怀柔看准时机,已将地上的剑重新捡起,铃儿一转身,林怀柔手中的剑迎面刺过,辛铃儿身子向后一侧,躲了过去,胳膊却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顿时汩汩流出。林怀柔想乘胜追击,她胳膊收回,紧接着捅出第二剑,铃儿身子一蹲,林怀柔连人带剑扑了个空。
“林怀柔,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杀碧瑶的那一日,原本想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不识好歹,偏偏自己送上门,那你就更不能活了。”说着,林怀柔又提剑向铃儿砍来。
铃儿双手抓住了林怀柔提剑的手腕,手指一用力,林怀柔的手已经麻了,剑被甩到地上,两个人撕打在一起。林怀柔扼着铃儿脖颈的手渐渐松开,铃儿睁开眼时,看到炽烨的身影。
“你杀了她,是自己也不打算活了吗?”炽烨斥责着林怀柔。
“君上。”即便贵为缘遥的王妃,林怀柔见了炽烨依旧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炽烨一进长宁阁,一股冷风从他的袖口灌进肌肤里。长宁阁内一片静寂,冷风不断从殿堂穿过,拂过六根金丝楠木的立柱,都能听到擦身而过的呼啸声。他看到倒在地上的辛洛,她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此时再看到这血色,炽烨汗毛还是根根立起,头皮发麻。她胳膊的伤口,在昏暗的大殿内闪着黑黝黝的光,她的眼珠像两颗玻璃球一样突出,血顺着她的手臂一直淌到地上。
“如君上所愿,拿到了信安王府。”林怀柔成为王妃后,第一次见炽烨,她一如既往地恭维着炽烨,在林怀柔身上,显然没有铃儿非黑即白的原则性,她圆滑又巧舌如簧。在权力面前,她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感受带到脸上,她能屈能伸又懂见风使舵,在没有到达应有的高度之前,她永远都是谦卑的。
“起来吧,现在应该尊你一声王妃娘娘了。”炽烨冷着一张脸看着她,新王妃生得标致,一双丹凤眼,娇羞又妩媚,他知道,江波殿的新王妃并不得宠。以前,炽烨没有把林怀柔放在眼里,现在亦没有。炽烨不仅没有向她行礼,脸色她不好看,他面无表情,脸色又沉。
“小女不敢忘君上之恩,一直心系西南。”想当初,她只是红楼的麻雀,炽烨是凌驾在她头顶的王族,而现在,她也是王族,炽烨都要尊她一声王妃娘娘,她心里有些飘飘然。“君上,她不能留,她,她是逆贼河宗蒙的女儿河宗铃。”
“你,你说什么?”炽烨的脑袋在嗡嗡作响,他脑海深处眺出一行字: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与铃儿书。是在与邓汉炎在酒幕喝酒的那一次,但字迹又非邓汉炎,难道,邓汉炎早就知道她的身世,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拜托自己放她一马?他在心底自问,她当真是河宗铃?圆满堂的秘信不止一次地提到她身份有疑。
“她是河宗铃。”林怀柔嗓门提高了,她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罪奴,这样一来,炽烨也不会救她。
“为何现在才报?”炽烨的声音盖过了林怀柔,在长宁阁殿内回荡着。
“小,小人以为君上知道。”林怀柔小声掩饰着自己的私心。
“收起你那些你以为,你以为故意隐瞒龙龟玉石的作用,孤就查不到了吗?”炽烨没有心情在这里跟林怀柔算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账,看到辛洛失神地坐在地上,炽烨从武仙宫带出的怒气消减了几分,这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反而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辛洛。”炽烨叫她的名字次数不多,总觉得叫起来拗口。
炽烨走到铃儿眼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铃儿看了炽烨一眼,炽烨也怔怔地看着她。是这里的人杀了心宿,无论是谁,都是像铃儿一样的王室之人,即使她已经被废,被打为罪奴、死囚,炽烨也不肯放过她以前的身份——辛洛王妃,是眼前这个人,害死了心宿,也会害死邓汉炎。炽烨越看,他心中的火气越盛,他的内力慢慢运送到胳膊上,手上的青筋鼓起。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她欠冯心宿一条命。炽烨慢慢抬起手掌,五指伸开,掌心向上,慢慢用力,手指开始弯曲。这一掌下去,铃儿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碎,炽烨管不了这么多,今日,他也只想报冯心宿之仇,他早已被一腔怒气蚀了心,他手腕一抬,想起了邓汉炎,在酒幕时,仿佛邓汉炎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他拜托炽烨放她一马。“炽烨啊,日后若遇到辛洛,放她一马。”今日来回味当初邓汉炎的话,他终于知道了邓汉炎的心意,原来,他是喜欢辛洛的。从狮岗城调回都城,他一直就在辛洛身边,日久生情也罢,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也罢,那些为辛洛挡刀光剑影,避过尔虞我诈的权力游戏,邓汉炎为辛洛付出太多。世间感情大多如此,付出越多,越难舍弃。他慢慢收回掌,笑了,笑出了眼泪,悲从中来。
“河宗铃。”他一遍遍重复着铃儿的名字,现在将铃儿拿在手上毫无用处,杀之恶心,弃之可惜。北冕国的老人都说,人算不如天算,以前炽烨不信,今日他信了。他处心积虑想用铃儿同时换回冯心宿和邓汉炎,顶着谋逆的罪名将她带进北冕城堡,却着了缘熠的道,炽烨有种被过河拆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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